了他的话,径直走到水缸面前,拿起摆放在旁边的瓢,用边缘轻轻拨开上面盛开的莲花,露出清澈见底的清水,还有一尾来回穿梭的金鱼。直接盛了一大瓢水,走到蒸馏釜面前,浇灭了最后一根燃烧的柴火,只剩下烧成灰白的木炭和灰烬,在滋滋的往外渗冒着青烟,钻进人的鼻咽,有些呛人。
“杭州城的一举一动关系到陈家在汴梁的位置变化,倘若宋官子这一局完美收官,九千岁便逼得只能弃车保帅,当今圣上掌握了主动权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弱黄世良的势力,拔掉对方的爪牙。除却摇摆不定的傀儡丞相之外,九千岁手中第二张牌便是我们陈家。我在皇上这边攒一份足够的香火情,就是为了预防将来陈家失势,将功赎罪,否则连换船的机会都没有。兄长猜到我的用意,回去应该借力说服父亲暂缓我回汴梁一事。”
老贾觉得一个少年身上背负的担子太沉重,便宽慰道,“老爷那边少爷应该不用担心,毕竟他们都是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的人,知道轻重缓急。”
陈仲卿坚定地摇了摇头,否定他的看法。两世为人对权力和欲望的态度,他看的一清二楚。
陈仲卿将没说出口的话对着老贾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父亲,二叔,三叔,你真以为他们傻到看不穿局面,只是不想放手而已。尚书右仆射之位,差半步便能坐上极人臣之位的宰相,谁愿意在此刻放手。他们都在自我安慰,安慰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然而事实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皇上要是翻了盘,首当其冲的便是陈家。我为什么要拉上一个秦家,还不是因为将来一旦失势,还能利用对方的财力重新东山再起?”
说完这一段,陈仲卿稍稍恢复了镇定,重新望向门外,下定了决心要下完这盘棋。
“一个焦头烂额的朝廷,一个摇摇欲坠的杭州,谁退一步,就是满盘皆输的死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