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六年,千秋节,京城各府进宫为皇后贺寿。
御花园中弦乐声声,少女们玩闹欢笑着,一派春色烂漫。
在听月水阁附近的偏殿里,面容稼丽的少女神情恍惚地坐在美人榻上。
她发如墨染,唇似点珠,白嫩光滑的皮肤细腻如凝脂,阳光自槛窗倾泻而下,笼罩在她的身上,有如明珠生晕,美得笔墨难描。
“顾大姑娘。”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太医,他郑重地提醒道,“您脸上的伤需得日日敷药,不可懈怠,否则日后必会留下疤痕。”
顾知灼偏了偏头,露出了脸颊上一大片的黑色药膏,浓烈的药味和隐隐的刺痛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现实——
她,重生了!
她竟又回到了这一天,噩梦的开始。
这一天,她随祖母进宫贺千秋节。
朝贺后,皇后留了几位夫人说话,让宫人领着她们这些贵女去御花园玩耍。
她们就在听月水阁里玩起了投壶,也不知道是谁的手上没有准头,投出来的壶矢伤到了她的脸。所幸,壶矢用的是木矢,箭头打磨得非常圆润,与她脸颊擦过也就只留下了些许的擦痕泛红。
为了不在稍后的宫宴上失仪,顾知灼就去了偏殿,打算冷敷一下。
后来,太医来了。
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擦伤,在她回去后的短短几天里,溃烂了。
她的半张脸变得又红又肿,还流着脓水,别说是擦,连上药时稍微刮蹭到一点,也会把皮肤弄破,露出血肉。
很痛。
但当坐在铜镜前,亲眼看到自己一天天变得更似恶鬼罗刹,就不单单是痛了。
而是刻入骨髓的绝望。
顾知灼藏在袖中的手指紧崩如弦。
她的贴身丫鬟琼芳被太医的话吓到了,连忙道:“刘太医,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刘太医抚须道:“老夫这药膏,顾大姑娘需得日日涂抹,坚持用上七日。”
“这期间会有些痒痛和发热,切记不得用手去抓挠,要是有些红肿也无需担心,继续抹药就是。”
他慎重地提醒了一句:“若不想留疤,绝不可半途而废。”
琼芳连连点头,只差没拿纸笔记下来。
顾知灼本眼帘低垂,此刻她倏地睁开了眼睛。她有着一双极美的凤目,眼尾微微挑起,眼波流转间,溢出了几丝凶煞之气。
她看着刘太医把一个雨过天晴色细瓷药罐放在桌上。
又看着他整理好了药箱,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