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砸在太子身上,而后滚落地砖上,碎成了一片墨色汪洋。
沉郁的墨香溢开,沁人心脾,但堂下谁有心思赏闻这上好的端砚香呢?
太子面上一道乌黑,平静俯下身,“儿臣擅作主张,请父皇责罚。”
“责罚?”官家哼了一声,“你心底从未把朕当作天子吧?还是以为自己的储君位置坐稳了,现下已然高枕无忧了?好啊好啊,朕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他近乎声嘶力竭,朝殿外扬了扬手,“给朕滚!滚回你的太子府闭门思过去!”
太子竟果真一声不辩,行了大礼就要起身。
哀莫大于心死,可不能如此!
裴江羡目光越过太子的肩膀,看向官家侧手边的太保,他微眯着双目,静静瞧着这边,目光游移间正对上裴江羡的目光。
裴江羡看得一清二楚,他眼底含了笑。
太保从没有站在太子这边,看似中立,实则暗中抵制。
或许他相中了襄王,又或者他另有别的企图。
裴江羡咬了咬牙,突然膝行两步上前,直起身子仰望官家的脸,“陛下!太子一心为您,一心为国!近年来天灾不断,百姓负苛沉重,叫苦不迭,太子殿下担心有人趁乱起兵造反,这才下令削减三成,也正是这样,民间称颂陛下仁德,人人信服!”
“称颂朕?难道不是称颂太子仁德?”官家凉笑一声,“分明是他沽名钓誉的手段,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可见要想改变一个人的看法有多难,天子不愿意相信的,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但裴江羡绝不能眼睁睁瞧着今日如此落于下风,他从袖中取出密信,高高举过头顶,扬声道:“陛下,近来民间盐铁走私猖獗,民怨滔天,若非如此,太子绝不可能自作主张削减赋税啊!”
这句话一出,满堂哗然,不止太保,钱尚书,就连一直缄口不言的吴有道也抬起头来,他颇为惊恐地瞧了太保一眼,却见他神色淡淡,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裴江羡。
他心头略安,悻悻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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