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道:“朝中此等纷争之事,我本就不想牵扯其中,今日陛下对于莱国公似也寄予厚望。”
看似只是闲谈,但林瀚给徐琼所透露出的消息,却是让徐琼能听出来,皇帝必然是要力保张周的。
徐琼问道:“那你觉得,若是秉宽就此致仕,或者是被夺职,他人会不会把这矛头又对着你了呢?”
林瀚不置可否。
徐琼道:“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你我也都是老家伙了,我七十五,没记错的话,你也六十六了,我这就退了,你在朝怕也剩不下几年。非要在临入土之前,牵扯到那么多的利益纷争,实在是令人心倦。”
林瀚心说,你徐某人因为不是传统文官中的核心力量,甚至你上位还踩着裙带关系,所以才会觉得别人针对你,才会觉得心倦。
就好像我……本来就没什么期待,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太累。
徐琼叹道:“我觉得,还是不能趁某些人的心意啊。”
“哦?”林瀚问道,“徐老部堂这是何意?”
徐琼凑上前,低声道:“秉宽年轻有为,短短两年,为大明立下那么多的功劳,连陛下纳妃的私事,他人水泼不进,他却能促成。”
“嗯。”林瀚对张周的本事,也是很佩服的。
“如果就因为他的晋升,坏了文臣体系中的论资排辈,他人就要冠之以奸邪之名,那以后大明朝堂是否都要以中庸为道,是否都要讲求无为而治了?那大明朝堂,不是死水一潭?”
徐琼言语之间,似对张周是很力挺的。
林瀚也在琢磨,难道是徐琼觉得自己退了,在朝没剩下什么政治资源,或者说徐琼的党羽以后没了靠山,怕混不长久,所以才会往张周那边靠拢?
林瀚一时间没有去接茬。
徐琼问道:“秉宽对此是何意?”
林瀚道:“是有关他人参劾他的吗?我不知道,最近也未与他有过书信上的往来,他在辽东这半年时间里,我也未曾详细关注过他。”
徐琼笑道:“那他还是在尽可能,不想去麻烦你啊,今天你我出城迎他,可就要把话都挑明了,你我也是要不遗余力,帮他在朝中维系住现在的权势地位,你觉得呢?”
林瀚又没接话。
正说着,外面有传报声:“左通政沈银台已在衙外求见。”
“让他进来,告诉他,不出去迎了。”徐琼笑着对外人说一句,才回过头低声对林瀚道,“你看沈禄,他与张氏一门关系紧密,但这两年张氏外戚无法得陛下之圣眷,一切都要指靠秉宽,他现在想在致仕之前求个侍郎之位,都不得不各处奔走了。”
林瀚早就知道徐琼跟沈禄之间关系亲密。
以前就经常同进同出的,外人也没觉得怎样。
可现在徐琼跟他林瀚说这个,分明也是在说……以后沈禄就交给你来照料了,或者说他这辈子当六部侍郎的人生目标,靠你和秉宽实现了。
这就是以点带面,用一个沈禄,阐明一个道理,徐琼就是想在退休之后,保住他身后那群人在朝中的地位,才往张周这边靠拢。
这跟文臣武勋反对张周的理由其实也相仿……他们是怕张周崛起抢了他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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