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去年的战乱中都被焚毁,杨安儿以为有碍观瞻,在去年冬天特意遣人重新搭建起了棚子。
这会儿百姓人丁疯狂逃散,好几座棚子被推倒了。还有几处新冒起的火头,浓烟滚滚腾起。大概是有人乘火打劫,因为距离远了些,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人所为,不过,无非是布置在前队的轻兵们。
杨安儿看了看那方向,叹了口气。
这种情形,他在山东很少见到,毕竟将士们在山东时,所经之地无不是乡里桑梓,大家也是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到河北以后,却见得太多劫掠屠杀了。
如杨安儿这样见惯生死的心如铁石之人,自然不会因此而满怀愧疚、同情。但,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
很显然,将士们在河北待久了,心底里觉得压抑,觉得朝不保夕,他们有情绪,有想法,憋闷得久了,更有暴虐的情绪要发泄。哪怕以杨安儿的威望,也不能去强行压制。
所以说,哪怕没有蒙古人再度南下的威胁,也该回山东了。
杨安儿并不觉得,自己三年前归降朝廷的决定有错。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的朝廷,比当时虚弱了太多。杨安儿麾下的猛兽们按捺了许久,也正可以稍稍纵放缰绳,让他们见见血。
涿州定兴县附近,只杨安儿切实掌握驻扎位置的溃兵、逃人,就有二十余股,总数不下两千。朝廷早前连番下令,催促清缴、收编彼辈。杨安儿一来不愿多生事端,二来也顾忌着定兴县里的强宗大族,这才拖延到此时。
一旦他放手施为,这些散兵游勇,谁也不是对手。他们只有乖乖被挟裹入军中,为杨安儿所用的一条路可走。那条路,便是回山东的路!
微一沉吟,他向两名跃跃欲试的部将招了招手。
两人上前半步。
杨安儿向两人低声吩咐:“为首的尽数杀了,不必留手!但寻常的小卒,以招揽为上,咱们……”
待要再说,一名护卫匆匆奔来:“都统!唐括合打来了!”
所有人随即一惊。
回过头去,远远看到城门处行军队列轰然大乱。有数十人强行撞入了队伍,出城后又催马扬鞭,纵骑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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