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蒙古军南下,目标显然是中都。他们吃掉了郭宁所部以后,必定再去攻打中都,而不会往河北来。那时候,对我仆散安贞最有利的办法,莫过于稳住北部边境,而大张旗鼓向南宣扬郭宁败死的消息。
郭宁的部下,大都是些骤然富贵的小角色。郭宁又无子嗣、亲族可以继承事业。他一旦败死,留在山东的这些人必然爆发内讧。作为一个整体的定海军,固然是可怕的强敌,但如果拆分成数家十数家,那可就好对付剁了。
我如果在其中稍稍施加影响,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能在如此恶劣的局面下,瞬间想到了后头五步十步的军政策略,仆散安贞绝非无能之辈,眼光堪称出众。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他也懒得再去督促部下们加固阵地。反正时机一到就要跑了,还不如保留些体力,到时候能跑得快些。而他麾下的河北勐安谋克们,也大都是会看风色的,主将明摆着打算逃跑,谁还傻呵呵地装样子?
转眼间,大批将士都乱套了。他们部不成部,伍不成伍,全都挤挤挨挨地聚拢在了料石冈西面、几个能眺望战场的开阔处。数以千计的观众也不管懂与不懂,都摆出观看战局模样,实则只等仆散安贞一声令下,就开始撒腿狂奔。
可仆散安贞怎也没想到,战事会发展成这样。
定海军居然把蒙古人痛杀一场,占了上风?
一千多,将近两千的怯薛军,这就死了?
不止仆散安贞本人,他的幕僚、部下里头,不少人本来做好了撤退的准备,都已经把行李放到战马背上,这会儿却人人发愣。
“自泰和五年以后,那铁木真东征西讨,听说从未败过,没想到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
斡勒特虎被此等厮杀骇得心惊胆战,戎袍全都湿透了,一层层地濡粘在身上。他扯了扯戎服,颤声道:“我从没想过,以步卒大阵对蒙古骑兵,能有这样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打法!话说,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铁火砲?这东西,不是在中都的武库里才有么?”
完颜讹论勐啐了一口:“关键不是铁火砲!是他们的兵!娘的,你们想想,方才蒙古人把他们整个前阵都捅穿、切碎了!但那些兵将居然不乱,只消中军一声令下,还能返身回去围杀蒙古人!这些定海军兵,怎么就坚韧到这种程度?”
他厉声道:“换了我们能做到吗?我们河北军若在那个位置,压根等不到铁火砲发威,前军一败,大军就开始溃散了!”
“废话!那是拿田地和钱财堆出来的。”完颜背答怒道:“这定海军上下全都是反贼,在山东烧杀抢掠,捞了无数好处!自古以来,反贼总比官军凶悍些!”
“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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