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板荡、诸国争衡、千军万马往来的局面下,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往往某处君臣将帅一念之差就身死族灭,都在转瞬之间。可是当天下局势尚属平稳,各方势力各有所求而用使者往来,反复商议的时候,时间好像又过得很慢。
尤其在某些事项需要双方地位最高的首领人物决断时,从南方的临安到北方的天津府隔着千山万水,使者便是插翅飞行,也总会误事。况且其中还需小心谨慎,避免消息轻易泄漏于外,那过程之迁延就更让人焦心了。
好在大金的权臣和大宋的权臣终究达成了一致,到了兴定二年也就是大宋的嘉定九年春夏之交,两边的国政军政上头难免磕磕碰碰,但两家权臣私底下想做的事,居然就要成了。
清晨起身,史弥远刚刚洗漱完毕,还未来得及更衣,贾涉便在院外请见。
通常官吏要见丞相,哪有那么容易的,何况史弥远的相权极盛,远远超过一般的丞相。通常来说,就算是李知孝、梁成大等亲信求见,也得在耳房里坐一阵冷板凳。
不过,史府的亲近下人知道,这阵子贾氏父子二人在丞相眼前当红,而且正替丞相办一件大事,故而不仅不拦阻贾涉,还直接引他入来,就在居停院落以外报名。
史弥远连忙让他进来。
刚一照面,贾涉就扑地行礼,欢喜地道:“相爷,都谈成了!花押也都签下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头来。史弥远看他模样,吓了一跳。原来贾涉两眼布满血丝,眼眶发黑,两侧颧骨都耸出来了。这明摆着是最近辛苦过头,昨夜必定又熬了一宿!
这档子事情,本来是自己的长子史宽之复杂。奈何史宽之的身体不好,压根盯不紧琐碎细务,也承受不了通宵达旦的谈判,结果这样那样的事情,全都压在这两父子身上。
贾似道还轻松些,他时常要出外联络,还要协助杨友管理淮东那边正在编练的新军。或许在地方上办事比在临安应付各方各面要轻松,史弥远每次隔着两三个月见那小伙子回来,都觉得气色不错。
贾涉却不能和年轻人比。他在临安和两淮之间不停往返,时不时还得盯着两淮那几个钱监,结果每次回来都显疲惫,这几日全力推进谈判,更是累得脱形。
史弥远的性子并不刻薄,对自家看重之人更是宽厚,当下面露歉疚神色,连声招呼贾涉落座,口中连声责怪:“济川你是要担当大任的,怎能不爱惜自家身体呢!”
说话间,他又叫来仆役,把院落里面汤、茶水之类都撤下,转而换成一直在后厨熬着的滋补肉粥。
“这是合着欠实熬煮出的鹿尾粥,很能充实元气。我这阵子读佛经,不能多用,你不要拘束,先喝一碗。如果觉得好,再带些回去。”
“多谢相爷!”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