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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走了——从梦毒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不知为何,他就从未将她与“女子”更未将她与“少女”联系起来,他就把她看作“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走了,梦毒却还要按着家人及媒人的铺排将过程做完,以免给家人丢脸。毕竟,他是个男人,而男人当然不能早早离场,以显出有着撑持门户的担当。
多年以后,梦独多次回忆起,就是在那时那刻,那个女人瞬间打碎了他关于爱情的梦幻,生硬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中,并且开始在他的人生中扮演起极为重要的角色。
梦胡香的男人向女方家的人夸梦毒,说梦毒懂得礼数,还买了好烟要请你们抽哪。可是梦毒却故作听不懂,仍是没有把烟拿出来。母亲只好明确提示了,对梦毒说,快给长辈们敬烟呀。梦毒这才不情愿地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把烟散发给女方的家人及邻人们。敬了烟,他却并不给人家点火。那些人只好自己掏出打火机或火柴点燃烟卷。
一个看上去比梦毒的母亲还要年长的老嬷嬷竖着耳朵,迈动一双缠裹过的小脚,小心地直直地走到梦毒面前,对着梦毒细细打量一番,而后问道:“你是几月几生下来的?”
梦毒几乎受不了这个老嬷嬷的盯视,注意力分散,没听到这个老嬷嬷问他什么,没作回答。
“快叫大娘。”梦胡香和她的男人苟得古同时告诉梦毒道。
梦毒没吱声,他发现,这个老嬷嬷的一只眼睛十分混浊,像是蒙了一层带雾的玻璃。
是梦毒的母亲赶紧把问题接过来,向老嬷嬷作了答复。
老嬷嬷说梦胡香不知道梦毒的出生月份和日期,只跟她一家人说了年龄。
梦毒便明白这个眼神儿不太好的老嬷嬷定是那个女人的老母亲了。
老嬷嬷对梦毒道:“给俺点支烟。”
听上去,这老嬷嬷声音平稳,像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样子。
梦毒居然没有任何抗拒,乖乖掏出烟和打火机来,为这个老嬷嬷把烟点燃。可就在他抽回手时,老嬷嬷忽然抓住了他的左手,将他的手掌打开,看了一瞬,就放下了。梦毒看向她那满是皱纹的老脸,发现她的另一只眼睛却如一盏明灯,但转眼间就熄灭了。
双方的人又寒暄了几句,皆抬头看看天,就朝两个反方向走去,离开了小学校,一方的人从前门走出,一方的人从后门走出。相亲的仪式就结束了。
梦毒觉得相亲前,他就有些懵懵懂懂的;相亲的过程中,他更有些懵懵懂懂;相亲过后,他的脑子更加懵懂了。他是来做什么的呢?怎么有点儿像是走进了一个让他颓丧的梦中呢?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梦,才刚刚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