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不想做的事。所以,无论苟怀砣和苟得古多么做作地殷勤地向他敬酒,他只说“不会喝酒”四个字,从而推辞掉“醉翁之意不在酒”。
苟怀砣再度端起酒杯,敬道:“妹夫,喝一个吧?”
他还是摆了摆手。
苟得古说:“都说当兵的喝酒个个都凶,你咋倒是退步了哩?”
“是退步了。”他承认。
苟娘在为他解喝酒之困:“俺儿是个好儿,不抽烟不喝酒,哪像你们,一个个都是醉糊头。”她的眼皮对着梦毒翻了一下,露出明亮的眼白,似乎看透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骇了一下。
苟得古说:“大奶奶你可真是偏心,最疼你的小女婿。倒也是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苟娘亲热地摸了摸他的肩膀,说:“什么半个儿,他是俺的一整个儿。”
苟得古赶紧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笑道:“哦,俺说错话了,自罚一杯。”他为自己找了个贪杯的理由,端起一满杯酒,一饮而尽,还向梦毒亮了亮杯底,表明对他的“诚心”。
借着酒劲儿,媒汉苟得古故意装醉,似是说出醉语,实则句句直达目的:“梦毒三叔啊梦毒三叔,你在外边不知道,这三年多来,三婶子的心全操到了你身上。你不在家,她还去梦家湾你家里,做这做那,为你尽孝哩。”
“俺小妹妹从没起过外心。”苟怀蕉的三姐苟怀韭说道。
“这是她的命,尽孝是应当,更是她的本分。”苟娘的话幽幽出口,一字一句都显出长辈的老到。
梦胡香和一众人等都称苟娘说的在理,都说苟怀蕉那么做就对了,她是做儿媳妇的,丈夫不在家,理当如此行事。
偶尔,梦独会将目光投向苟怀蕉。三年多以前,他是坚决杜绝与苟怀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而今,他很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他想跟她说点什么,哪怕在今天不贸然对她提出毁约,可总能向她传递一点这方面的讯息。
今儿个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显然不适合对她说出心中的本意,可他还是希望能寻觅到这样的机会。
他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三年多前,他们总是想法儿让他能跟苟怀蕉单独相处,现在却不了。
苟怀蕉回看梦独,但渐渐地,躲开了他的眼光。
苟得古其实心里透亮,却装作醉意蒙眬,他坐在小板凳上,像是不留神歪了身子半倒在了地上。有人要扶,苟得古赶紧摇了摇手,说:“俺没喝醉,俺是心里高兴,高兴俺梦毒三叔要当官了,高兴梦毒三叔没忘了咱们这些人,还回到家里来了。”
梦胡香说:“俺的梦毒三叔,小时候就有出息,现在更有出息。”
苟得古半歪着身子站起来,故意咬着舌头,说:“俺,俺,俺上个茅房。”说完眼看向梦独,继续道,“三叔,劳你大驾,你扶俺一下,成不?”
梦独起了身,扶几分真醉几分装醉的苟得古朝向院子里的厕所走去。
苟得古却并未排泄污物,而是将喷着酒臭烟臭的满是黑黄牙齿的嘴巴贴在梦独的耳朵上,悄声说道:“三叔,俺知道你想跟三婶子说什么。那些话呀,你不能说,今天呀,更不能说。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你要是把话出来了,你就是把天捅了个大窟窿,苟家宅子和梦家湾就全都乱套了,你会让多少户人家过不好年的。大过年的,要是出了人命就更不好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