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件逾矩之事,为的就是祖宗们能荫护他的儿孙。现在,他花白的头颅几乎磕入土地爷的怀抱里,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几乎紧贴着冰冷的、布满尘灰的地面。
在今年年关这个祭祖之日里,梦守旧的心里甘之如饴,虽然他的头身虔诚地近乎与土地融为一体,但是他感觉得到了,过去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哩,梦家湾的爷们都高看他一眼哩。
按照辈份,在梦家湾,多少人都要称梦守旧“叔”或“爷”,但是以往,多少人却似乎忘了这样的称呼,无视他;然而今天呢,当他穿着小儿子穿过的旧军装来到祠堂时,多少人叫他“叔”或“爷”呢,还有人给他递上烟卷。更让他受宠若惊的时,当万事俱备待行礼规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老族长梦克金竟然叫他来点燃案上的红烛,而后,梦克金才亲举线香在红烛的火焰上燃香举起,而他梦守旧呢,也才赶紧回到自己那支人的前面,神态庄重地跪好。
梦守旧是虔诚的,可是偶尔还是会走神,因为他记得,当他刚刚走进祠堂时,多少人问他他的小儿子梦独为什么没来祭祖时,他的脸上顷刻间布上多少荣光呢。
连老族长梦克金也问过梦守旧他的小儿子为何没来?“梦毒呢?”梦克金问。显见得,大家都希望他的小儿子能来祭祖。小儿子本来是要参加祭祖仪式的,可是却要穿便装,而一家人却要他穿军装,结果呢,争执不下,没来。
否则,梦守旧的脸上会更加有光彩。
祭祖结束后回到家中,梦守旧仍沉浸在方才的被他有些扩大了的良好的自我感觉里回不过神来。
梦向财和梦向权已各回各家,他们都是自家的户主哩。
梦守旧将在祠堂里的经过简单对老伴说了,老伴说:“美得你!”
梦守旧说:“毒儿要是去祠堂祭祖就更好了。”
“说起来,他该去祭祖哩。”老伴说。
梦守旧说:“谁说不是呢?兴许,他能混到现在这个人样儿,就是祖先在保佑他哩。”
“下午上坟,还有明天给他那几个老哥磕头拜年,一定得叫他参加。”老伴说。她指的是在祭过祖后,各家还要在与自家近亲的故去之人的坟上烧纸祭祷;还有就是大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