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苟怀砣又说:“她的针线活儿也不差,能编能织的,会补会缝的。当然了,你现在还不知道,等结了婚天天在一起,你才真正会知道。”
梦毒连敷衍的兴趣也没有了。
苟怀砣却还自说自话:“娶老婆是做什么的,不是当花看的,是过日子的,能吃能干能生娃比啥都重要。”
梦毒听得出来苟怀砣为何说出此话,他心里有认同之处,也有不认同之处,但一时没好说什么,还没到反驳这话的时候。因一言不合,把局面弄僵弄崩,反显得他是在食“保证书”之言,虽然他明知所有的保证都是被逼无奈,是面前的这些人以及瞿冒圣想要的假话,他们也明知那些话并非出自他的真心,可是却让他们稍微有些心安了。
苟娘也坐在桌边,睁着她的瞎眼,在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的一瞬间,她的筷子准确在夹起一筷菜,放入梦毒的碗里。她对梦毒说:“老话儿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俺把你当成一个整儿。俺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儿哩。俺的小女儿,交给你,俺放心,那是她的福,也是你的福,两个福合在一起才是真福。好儿,你说是吧?”
“是哩,是哩。”梦毒只好如此回应。
梦毒感觉得到,如今,苟怀蕉一家人,对他说起话来,是陪着小心与客气的,但跟他家的人“异曲同工”,他们的共同目的都是要把他和苟怀蕉的婚约之笼编织得更加牢固,把拴在他身上的红绳拧得紧些,再紧些,不管他这只风筝有多少野心,有多么好高骛远,有多么想展翅飞翔,但是,风筝线却被他们这些人抓牢在手,他这只风筝其实是可悲地被多少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与以往一样,在苟怀蕉家,梦毒毫无胃口,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将一顿饭味同嚼蜡地应付过去。
饭毕,梦毒稍坐片刻,就推说有事,要回梦家湾了。
梦毒看了看苟怀蕉,看见她愈加苍老愈加粗糙的面孔,他再一次地想到,她不能把她的将来把她的婚姻硬性地一股脑儿地捆绑在他的身上了,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如果继续维持与她的婚约才是真正的不道德。
“还是得想办法让苟怀蕉明白我的真正用心,让她明白我是真的为我和她两个人都好。”梦毒悄悄地想道。
苟怀蕉捉住了梦毒看她的眼光,但梦毒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苟怀蕉像是看穿了梦毒在想什么,她也在想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见老,岁月为什么在他的身上不留痕迹,却狠心把年轮都刻在俺的脸上身上?”
虽然在梦毒不在家的日子里苟怀蕉曾多次去梦家湾梦毒家里,虽然为了多分得承包田和宅基地苟怀蕉的户口早已迁入梦家湾且她的大名也落在以梦守旧为户主的户口簿上,但苟怀蕉和她的家人还是希望能听到梦毒亲口说出要苟怀蕉到梦家湾家中小住几天的话,那样既是合乎此地的乡礼,也是对他们一家尤其是对苟怀蕉的重视。梦毒如今也明白了这类礼儿,而他也确实需要与苟怀蕉在一起的时间与空间以期能说动说转苟怀蕉那颗坚如磐石的心,于是说道:“你去梦家湾吧,家里,爹和娘都想你呢。”
苟怀蕉说:“你回去跟爹娘说,俺也想他们。俺今天不去,在家里收拾收拾,带一些平时穿的衣服还有用的东西,明天俺自己去。”
梦毒听苟怀蕉的话外之音,是有着长住梦家湾的意思。
“那也行。”梦毒道。
“俺送送你,俺有话跟你说。”苟怀蕉闷声闷气地说,口气里没显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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