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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独回到家,并未关闩上院门,兴许会有守灵的人来得迟一会儿。
进到灵屋,他仍如昨天前天大前天地跟屋里的人打招呼,而别人在回应他的时候,眼光里不免含有研究的成分,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想从他的话里听出什么,当然,是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想要的东西。
梦独问二哥梦向权有没有看见家里的户口簿。
梦向权说:“俺家有俺家的户口簿,俺拿你们家的户口簿做什么?你的户口没登在俺家的户口簿上,俺的户口也没登在你跟咱爹咱娘的户口簿上。”
说完,梦向权追问:“你找户口簿做什么?”
梦独没有避讳梦向权,说:“****用。”
梦向权说:“俺可没见到。”
梦独说:“莫非是丢了不成?”
有人说:“户口簿弄丢了也没关系的,补办就是了。”
梦向权说:“****有个鸟用?办证得花钱。再说了,俺庄户人家,用不着住大宾馆,俺只是在附近打工,工头又不要身份证。”
有人接话说:“可不?俺就是去了城里,也没用到过身份证,俺就住最小最便宜的小店,那些小店里从来不要身份证。”
梦独说:“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了身份证,它是一个公民身份的标志。”
听听,当了几年兵,怎么说出话来就让梦家湾的人听不懂哩?什么“公民”,什么“标志”?守灵的人听得半懂不懂的,想起了梦向权的拜托,纷纷将探究的眼光投向梦独。
他们中,确乎有人不懂何为“公民”,就问梦独:“你经见得多,你倒是给俺讲讲,什么是公民,什么是母民?俺只知道,俺是老百姓。”
又有人说:“俺也没有身份证哩。办那个,有个屁用?”
梦独说:“那你还真得办一张,你要是出了远门,寸步难行。”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话有失误。
果然,有人问:“梦独,你是要出远门吗?要到哪里去?”
梦独收回刚才的话,说:“怎么会呢?我还等着给爹娘上五七坟呢。现在呀,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就在梦家湾。”
“那往后呢?”有人追问。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梦独回答得可谓滴水不露。
梦向权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有些事儿还真不能以后说。你就这么一直单着?一个人?”
“一个人单着也没什么不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梦独这话虚实相间,且有着自嘲的成份,回答得并没有什么不得体。
可是守灵的人们却没有听懂梦独话里的自嘲意味,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并且有人亲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