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何时,他听到有水流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还以为是谁在身边撒尿,睁开眼,在夜的黑暗里竟看见有人在不远处的墙边洗手。啊,也许是为了方便前来取货的客人,站前竟安了几个可供人们露天使用的水管。
梦独一下子大喜过望。本该极度干渴的他,一路上用尿液解渴的他,竟然忘记了渴的滋味儿,一刹那,所有的干渴全涌到了嘴里,他舌敝唇焦,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烧灼着他的口腔。他站起身来,三、两步奔至水管边,拧开水龙头,张嘴含住水龙头,一通狂饮,方才作罢,立起身来,打了几个饱嗝。他品尝到一股莫大的幸福的味道,这幸福竟让他舒服得打了个寒颤。
他背靠行囊在半梦半醒中熬过一夜。
天曚曚地亮了。
梦独感到了饿意,便摸出馍馍啃起来。这是最后的一个馍馍,他知道,他就将弹尽粮绝了。这时,三步外的一个流浪汉看向梦独,眼里透着贪馋,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梦独顿了一下,将馍馍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那个流浪汉,流浪汉刚一接过,就狼吞虎咽几口将馍馍塞入嘴里。
梦独心里生出一股悲酸。
此刻,他的心里蓦地生出一股执念:哪怕是饿死,也决不伸手向他人乞讨。多年以后,他却问自己,若真是面临快饿死的困境,他还会有那样的念想吗?是不是会被人认为是装逼?可当时,他确实就是那么看待那个流浪汉的,他还想,为自己的信念决不能后退一步,退出一步,就可能会退出第二步。
梦独没有马上离开,他在想,该去哪里呢?该如何寻个事情做呢?他必须为目前的生存问题而竭尽心力。
货运车站虽地处偏僻,但毕竟是货运站,随着太阳升起,夜间有些寂寥的门前马路上也有了些许热闹,有为数不多的公交车打此经过,并在不远处停下,三三两两的人下车上车,然后重新行驶上路。
货运车站的几个大门陆陆续续地打开了,迎接前来办理货运手续及前来取货的人们的到来。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工作人员走出来,对着盲流和流浪汉们恶声怒气地驱赶,像是在赶走一只只肮脏而令人厌恶的苍蝇。
梦独坐着没动,有些反应迟缓似的。
女工作人员连眼皮都没朝他抬一下,就催他快快离开。可能是见梦独的动作太过慢腾腾,她便正眼看了梦独一眼,眼睛顿然亮了一下,态度竟然缓和下来,轻声问:“你做什么?”
是梦独的长相和气质帮了他的忙,虽然一路劳顿,虽然忍饥挨渴,虽然心事重重,虽然脱水缺觉,虽然他比原来又消瘦了一些并且面色苍白,但消瘦和苍白还是掩不住他的精干和英武之气;虽然他的脸上布着灰垢,可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纯洁。
梦独想了一下,说:“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