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形,用不藏而非神矣。独见独闻,而非有所终始,仁不显而非诚矣。非诚而言神,疑之府也,妄之徒也,君子之所阙而不言者也。
然则梦说之形而旁求惟肖者,抑又何也?形者,血气之所成也。梦者,血气之余灵也。血气者,一阴一阳之形而下者也。同声则相应,同气则相求。
形与梦同受成于已形之器,于是乎梦可有形,则居然若有一傅说之立乎前矣。然而无与于形而上者,故能得傅岩惟肖之形,而说所启沃之忱辞,不能有其言而识诸寤也。盖器可诡遇,而道不可疑闻也。
借其诚而神焉,则“奉若”之训,胡不径相授受于梦中,以成不疾而速之化,乃必待说之拜手以进献哉?
血气之灵,有时而清焉,有时而浊焉。恭默不言,高宗能澄其血气之浊以向于清,故其干傅说固有之形,相遇于若有若无之际。
然而诚未至焉,几未通焉,神未显焉,则得其粗而不得其精。夫人意欲乍澄之顷,乍离乎粗浊,而与两间固有之成形相为邂逅,洵有然者。程子所云:“县镜于此,有物必照,非镜往,非物来。”盖此时矣。
镜,器也,物亦器也。
两器之体异,而均之为器,则其用合。镜不含物,物非镜生,清则物现,浊则物隐,亦其固然矣。然而镜终器也,道不生也,故物影现而物理终芒也。
董五经豫知伊川之来者此也,季咸知人之吉凶者此也,释氏之“他心通”者此也。息纷纷胶胶之妄动而有其孤静,由孤静而生孤明。孤明之主,一资于血气之清,故无形而可有形,影著而与形不爽,然于形上之道终芒然未有与也。盖以血气之灵为见闻之区宇,虽极其清明,而终如镜之于物,物自物而镜自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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