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
她本想告诉杨守坤,等自己长大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保护大姐。但想到后来的事,这样一句简单的安慰之词却也说不出口。
忽然她听到杨守坤粗重的鼻息声,竟是枕靠着自己的肩头上朦胧地睡去了。
丝萝吃力地站着,等了好久,觉察到杨守坤已经沉沉坠入梦乡方才扶他倒在桌案上,出门唤来方檀和老总管杨曦帮忙,把杨守坤送到床上擦洗干净,盖上薄被安睡。她点燃一柱沉香,静静地守在床边,看着杨守坤在睡梦中紧锁眉头,仍似挣脱不去恼人的烦扰。
第二天杨守坤发起了高热,接连数日昏迷不醒。府中急忙谴人请来京城里的名医诊治,结果说是受了风寒,需得静心调养一段时日。
杨隽要陪侍太子经常不在家,另一个弟弟刚满三岁还是个懵懂小童,照料杨守坤的事情自然被丝萝责无旁贷地接下。
她索性搬到了杨守坤隔壁的厢房里,不分昼夜衣不解寐地侍奉杨守坤,不几日便眼圈发黑双颊凹陷,走起路来更是显得轻飘飘地没了份量。
老总管杨曦劝丝萝注意休息,府里有的是丫鬟老妈,很多事情可以让她们来做。丝萝也不言语,只是仍旧从早到晚地一直守在杨守坤的房里。
终于这一天杨守坤的高烧渐渐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朦朦胧胧地觉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不由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里一灯如豆,有股浓重的药味,月光透过微启的窗缝映照进来。
丝萝伏在他的身边,头刚好靠在了自己的腰上,侧着脸蛋儿睡得正香。
尽管前一阵子时昏时醒,但每次杨守坤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丝萝。
她无时无刻不在照料自己,端茶送水喂药……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杨守坤轻轻吁了口气,探手取过床头放着的一条薄毯悄悄披在了丝萝的身上,然后将两眼投向窗外。
月光如霜,夜色如洗,屋外静悄悄地听不见人声。院子里的一株老槐树正在爆芽吐绿,树影映照在窗棱上。
老天爷真的很残忍,但他也是公平的。
他夺走自己的一个女儿,却又送来了另一个女儿。
杨守坤轻抚丝萝乌黑的秀发默默地出神,手心里慢慢感觉有温度透进来,一直透进了他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