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氏锦悦,最为宽敞也最具权威的大型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一行人。
为首位置上,端坐着现在公司的最高负责人林逸凡。
而另外一侧是其余四人,以冯启振为首的董事元老。
会议桌的另外一边,现在空无一人,空缺的席位等待即将到来的人。
“哐——”一声里,大门被推开,外边一行也终于抵达。
陌生男人将门拉开至侧,一身黑衣的林蔓生走了进来,今日的她一脸素净,那身黑色衣服也愈发衬得她格外肃穆。众人也知晓她的生母不久前去世,所以也是明了。只是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一刹那惊觉如此魄力。
林逸凡心底也有些许错愕,她哪来的这份傲气?
只见林蔓生步入会议厅,她的身侧是另外一人。
那个男人,在场除了林逸凡之外,几位董事都不曾见过。
只单单瞧上一眼,感叹其容貌出色的同时,也会心生质疑。在这商场上,凡能成大事者,出色的外貌并不是有利的事,实在太招眼。
“各位董事叔伯,好久不见。”蔓生上前,她微笑开口,“让各位久等,是我的错,下次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她一出场就先行认错,放低的姿态不单是教养,也可以致敬对方。
果然,那几人都笑容可掬应着声。
冯启振更是道,“你来的刚刚好,是我们几个早到了。”
前一秒微感凝滞的气氛被冲缓,林逸凡这边开口打断,“先坐下来吧,你站着,董事们坐着,多难受。”
蔓生应了一声入座。
同时,身侧的尉容一直沉默着,他也是随行入席。至于宗泉等人,则是在后方旁听。
人已经全员到齐,林逸凡作为当家人道,“其实今天也算不上正式的董事会,不过是劳烦几位,请你们过来商量而已。毕竟,几位德高望重,商场上面的事比起我们这些晚辈来,一定懂得更多。”
“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早就退休不管这些,只是也清闲,所以就过来喝杯茶。”一位董事道,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林逸凡道,“那几位喝着茶,就听我们把事情说一说吧。”
“想必几位董事也知道,今天是家姐林蔓生私下请各位亲临。她也应该有告诉几位她今天的主要想法,她提出在公司对外招聘任用一位有才干的人士出任公司的独立董事。”林逸凡先行出师,将来龙去脉道出。
“其实在前些日子,她也有跟我商量过这件事,只是我这边自己认为,并不是很妥当。公司内部的事情一向是由管理高层向上汇报,然后到我这里负责,我再提交转告给董事长,才做最后决断。”
“至关重要的时候,几位董事也会给予非常中肯有效的建议。从锦悦建成至今。数十年来从来没有过对外聘用独立董事这一决策。”
“所以,我觉得这样一个亲近于董事高层的委派设定,并不符合公司一贯的作风。只能说,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林逸凡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简直是滴水不漏,就像是事先全都预先准备好用来镇压的说词。语毕,他扭头望向林蔓生,“现在我请问,这样一位独立董事,到底有什么作用?”
几位董事言谈间觉得林逸凡所说有理,冯启振则是公允道,“林经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要是没有可以说服我们的理由,那这个独立董事,可是设不下来的。”
冯宅里冯启振见过林蔓生后,也知道了她的来意。他没有拒绝,但也不是完全接受。之所以摇摆不定,也是不信服林蔓生的能力,她又怎么能说服所有人?
蔓生却并不着急,面对众人的眼神质问,她显得很镇静,“没有错,我的确和逸凡商量过这件事情。不过他作为公司的负责人,非常尽责的回绝了我,告诉我这不可行。这一点,我还是要为他?掌,董事长虽然是我们的父亲,可他一向严于律己,现在也最好的实现于子女身上。”
林逸凡却是有些生疑,其实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谈过这个问题,可现在她就着他话接了声。还说的煞有其事。
“实际上,就现在公司近阶段发展,确实不大需要独立董事的存在。”蔓生缓缓说,“可是以后就不好估量了,一位优秀独立董事对公司内部起到的作用,绝不是画龙点睛那么简单。”
眼看她就要道出实质后续,可是转眼,她却道,“现在,就有请我身边这位尉容先生,来为各位详细讲述独立董事的相对意义。”
一刹那,众人的视线又全部转移到一处,这个男人从一出场就惹来注目,此刻更是被林蔓生指名,愈发引起关注。
尉容微笑,侧目瞥向她,忽然想起前来的路上他问她:马上就要召开会议,想好要怎么说了?
她回道:还没想好。
他当时道:选自己知道的要点来说,没办法应对就选择避重就轻。宁可少说,也不要班门弄斧说错。
蔓生回看他,也是朝他微笑,“尉先生,交给你了。”
她这一次的接力棒,交的可真是时候。
一刹的相视一笑,尉容眼中有一丝赏识的笑意,他一回眸,又对上一众人,已然隐去。
尉容道,“各位董事好,我是尉容,在独立董事这个职业上,可以说一说自己的见解。”
他低沉的男声,没有起伏的持续于平稳状态,分明只是一个容貌出众的男人,但是一开口,那不经意间散出的气场,让众人全都愕然。
耳畔唯有他温煦的男声随之不断响起,“我想各位都知道,独立董事其实是指受聘者独立于公司股东,对公司事务坐出独立判断的要员。”
“当然,首先具备两点要素。一则,原本不在公司内部中任职,二来与公司,或公司经营管理者没有重要业务联系或专业联系。”
“具备以上两点,才可以出任一家公司的独立董事。”
“这之后还有所区分,圈内有不成文的分界,可以分支为五派。”他一一诉说,“高官派,代表人物是前任国行银行行长梁董事,他曾经是国内特别行政区的财政司司长。大腕派,代表人物诸如知名研究所所长又或者国家著名演员等……”
“以及大亨派,代表人物诸如有限公司董事长,集团董事局主席。还有多金派和学院派,代表人物分别是本身拥有高财富的银行董事,又或者知名一流学府的教授以及院长……”
他如数家珍,对这五大派列举,众人虽知晓,可也不曾渗入接触,此刻却也饶有兴趣。
“这每一派,都会以各自的能力角度为任职公司给予最中肯的建议,对公司以及全体股东负有诚信以及勤勉义务。”
“依照法律规定,遵守公司章程,认真履行指责,维护公司整体利益。”
他直接阐述义务责任,眸光灼灼而镇定,做出总结,“简单来说,就是保证每一位在公司内具备资格的股东,获得自己所该有的利益,不偏私相待,做到公正公信公允。”
“董事们平时也放心将公司交给后辈管理,但是对于一位独立董事的存在,意义却也绝对不是可有可无那么简单,这是必须必要的决策。”尉容对上对面诸位,他微笑道,“因为林氏作为一家发展迅速的企业,不久之后将绝对会以新姿态立足于这个城市!”
他掷地有声,让众人莫名信服,蔓生微笑,她早就知道。这人有一种本事,哪怕只是一句话,可那双眼睛就会让人折服。
或许这就是个人魅力!
林逸凡眼见形势不对,立刻道,“但是锦悦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安排!”
“林经理,从前是没有。”尉容回道,“不过,未来就不一定了。”
紧接着,蔓生开口道,“锦悦发展至今,规模不断壮大。但是可惜,还没有顺利上市。我父亲为总经理的时候,一直是他毕生所愿。现在成为董事长,也会将这个宏愿传承下去。关于这个心愿,各位董事比起我们这些小辈更加能深刻体会。”
锦悦由林家栋一手创立,直至今日发展非常迅猛,在宜城可谓是一枝独秀。只是却也因为诸多问题迟迟没有能够上市,这也是众人惋惜之处。
只见众人沉默思量之中,林蔓生又道,“作为一家随时准备上市的公司,事先先开始培养置备独立董事,这是至关重要的决定——!”
豁然一下,像是拨雾见到晴空,这样的目标明确后,果然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林逸凡凝眸,只觉得形势逆转,已然偏向不属于自己的一方。
一位董事道,“林经理,我想令姐说的没有错,公司也是该是时候配备合适的独立董事。”
林逸凡这下确信,董事们居然真被说动了!
“既然是你提议的,那我想你一定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冯启振适时问道。
蔓生回道,“当然,不过也要几位董事认可。我提议的人选,就是我身边这位,刚刚为各位解答的尉容先生!”
实则众人此时并不惊奇,能够将此项行业这样了若指掌,若非是圈内人,又怎么会具备如此专业的素养。
蔓生当下隆重介绍,“尉容先生,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用两年半时间获土木工程学士学位以及结构工程硕士学位。学成后被聘于美国知名企业mz为总监,随后成功上市……”
“而刚才尉先生所说的那五派,他都具备其中资质。”
这一长串的惊人记录被道出,几位董事可谓是刮目相看,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拥有的不止是容貌,还有高不可及的学识能力以及财力。
“就在三个月前,他还同时被任聘于五家公司。不过很庆幸的是,现在他已经从其中一家辞职,所以我才能有这个机会,可以和他取得联系,请他前来就聘锦悦为独立董事!”于众人惊叹的眸光里,蔓生笑着说。
众人无一不震惊,她早已肯定,没有一个人在听到他的背景记录后还能够镇定如常。
林逸凡却道,“我相信各位对尉先生的履历都很认同,确实,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才。”
“不过,我事后也设想过,为了上市的确是需要设立独立董事,只是还要看董事们的意见。现在看来,果然我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如果说具备独立董事是必要之举,那么我也有人选推举!”林逸凡扬眉宣布,实在是意料之外,“张秘书,请威特先生进来。”
蔓生不知道林逸凡会有这一出,只等着下文。
尉容安然的坐在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是微笑。
随即,那位威特先生被请了进来。
那是一位个子高大的外国人,不苟言笑。他被请入后,林逸凡道,“我来为各位介绍,威特汉顿先生,来自于英国,从一流学府剑桥毕业,金融和会计双硕士学位,这之后担任英国知名企业为首席执行官……”
林逸凡引荐的这位威特先生,同样拥有惊人实力!
如此一来。这两位之间形成比较的择佳境地。
威特瞧向众人,他礼貌颌首问候,只是视线扫过此处的时候,在林蔓生这里略微停驻目光,不知在瞧什么,似有些惊奇,而后又是收回。
林逸凡逐一道出,“我当然承认尉先生是位优秀的人才,但是作为同时可以在五家上市公司兼任独立董事的高层来说,实在是会让我产生疑问,他是否能够确保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有效履行独立董事的职责?”
“再来,我想公司更需要一位外籍专业人才成为公司董事。”
“其一,他们是国际行业走势的灵敏雷达。第二点,他们的人脉可以帮助公司寻找合适伙伴,谋建合资的机会。第三点,他们可以帮助企业锻炼国际化思维能力,并且带来运营国际项目的宝贵经验。同时,也可以位如何获取更具创新模式的人才,提供机遇。为了迎接今后的上市,我想全方面的有效获取经验值,是值得引荐的。”
“今后为了开拓国外领域,我们要妥善处理中西方思维模式,工作习惯以及文化的不同,尽量让外国企业家理解。”
“所以,我想威特先生比尉先生而言,可能是更适合的人选!”
林逸凡有条不紊的发话,演讲稿一般的致辞让人足以信服。
蔓生却也有些质疑,林逸凡确实有能力也有才干,可是以他初出商场的时间计算,他怎么能够请到这样一位厉害角色?
突然,像是明白过来,林逸凡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盘!
那是——温氏嘉瑞的少东温尚霖!
然而蔓生却突然有些没了对策,哪怕事先想过千万种可能,但是也没有计算过林逸凡会出此一招。
董事们的目光又投向林蔓生身上,等着她如何回应这一异议。蔓生想要找到突破口,可是脑子却开始放空。
面对质疑审问,尉容微笑间出声,他很是友好的问了句,“请问威特先生的专业?”
“刚刚已经说过,金融和会计双硕士。”林逸凡道。
“是这样,那我和威特先生的领域不同。”尉容应道,而那位威特先生端坐在那里不言语。
慌乱中蔓生像是顿悟,开口道,“既然领域不同,那么各自当然有不一样的优势。林经理,你又怎么能肯定威特先生是比尉先生而言,更适合的人选?难道就因为国籍的问题?那么尉先生在这么多个国家的经历,足以匹敌外籍人士。国籍不能代表全部,更何况中西方合并的人才,才更能够合理沟通!”
“威特先生虽然是英国国籍,但是他的祖辈是中国人,他的身上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这样的他而言,更是中西方合并的人才!”林逸凡亦是道。
紧要关头,不知道结果会如何,蔓生只知道她一定不能输掉,哪怕只是平局,她抬头道,“那么,既然如此,我提议由尉容先生以及威特先生同时聘请担任公司独立董事!”
“聘请一位高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林逸凡道,“财务那边也会核算,薪资就是问题!”
关于这一点。蔓生却是丝毫不担忧,“因为尉先生是我私下聘请的,也为了公司发展,不给财务造成负担,所以有关于他的薪资,不会计算在公司内部!”
这下子,反倒是林逸凡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说免费就能够聘请到一位出色的高层,那么董事会也不会拒绝!
只是林逸凡还是道,“各位董事,你们觉得就锦悦现在的发展有必要请两位?或许,会有更多的不同观点,引发很多不必要的争执。”
一时间又是惊起涟漪,让众人迟疑不定。
这个关口上,男声不疾不徐响起,是尉容笑谈,“有一位文章作者佛兰纳里,他曾经说过,对于任何一个有国际化布局的中国公司来说,拥有一位外国独立董事非常重要。”
他一派的清闲雅致,探讨着道,“有一家在加拿大上市的国内林业公司,几年前遭到机构调查,指控这家公司伪造销售额,夸大所持有的林地价值。虽然公司在职的八位独立董事中有五位都具备结坚实的金融专业知识,但是没有一个人懂林业,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风险管理的专业知识,所以欠缺考虑这家公司的业务复杂性,这是一个绝对隐患。”
“林小姐,你说呢?”尉容唤了一声笑问。
蔓生明白过来,“那么,相对金融和土木工程学位,对于以酒店业起家的锦悦而言,后者我想更可靠!”
此番,纵然是早有准备的林逸凡,再也说不出辩驳的理由!
这一刻董事们讨论过后,终于决定道,“你们两人都是尽心为公司发展着想,对于你们的提议,我们同意通过,赞成聘用两位人才同时胜任锦悦的独立董事,希望今后可以共同发展,将公司再创更一层楼的辉煌!”
定夺已出,蔓生坐在其中又道,“除了聘请独立董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告诉几位董事一声。”
她还有什么事?林逸凡当真是惊奇不明。
于注目中,她的女声轻缓响起,尉容微笑以对。听见她宣布,“我即将进入公司,成为锦悦一员,致力于公司贡献,为此以使命!”
这才是更轰动的宣告,林逸凡已然错愕到无以复加,董事们也是惊诧。
这意味着——她,林蔓生,要成为高层入主公司!
……
董事们对于林蔓生提出的进入公司任职事宜持中立态度,而冯启振泽是赞同,众人总结后也就是先相告董事长,如果他也同意,那就没有问题。毕竟,林蔓生也是董事长的亲生女儿,而且有股份支持。
早晨的董事会议刚落幕,林逸凡还不曾离开。“大姐,请你留下单独聊两句!”
“请便。”尉容微笑起身,只让他们姐弟独处。
现在旁人尽退,林逸凡无法抑制的怒气渲染,“你到底是要搞什么鬼!一时新鲜放个董事进来,现在又要进公司?把公司当成是你的玩具吗?”
“如果只是我的玩具,那刚才近一个小时的董事会议又算是什么?”蔓生反问一声,林逸凡止住声。
蔓生又问了句,“逸凡,你可以进公司,我又凭什么不可以?”
林逸凡当真是无法反驳,却也是怒极道,“你以为爸爸他会同意吗!”
“你也不用生气。”蔓生又道,“现在就请爸来公司吧,有关于新上任的独立董事一事,我也会亲自告诉他。你就说。我在这里等董事长过来。”
林逸凡对于她的命令当然不会听从,“要去你自己去!”
“我现在不是以长姐的身份,而是以林氏锦悦股东的身份!”蔓生凝了眼眸,这样坚决冷傲的说,“林经理,难道一位股东提出这样的请求,你也不照办?”
……
林逸凡是气急败坏离开的,这之后尉容慢慢踱步进来。
诺大的会议室内,现在唯有林蔓生一个人在。
尉容走过去道,“谈的怎么样?”
“坐下来吧。”蔓生说,“董事长马上就会到,你也该见一见你的顶头上司了。”
“我以为,”尉容侧头笑道,“我的上司只有你一个人。”
“名义上么?”蔓生也笑了。
瞧见她的笑容,尉容平缓道,“刚才你的反应。比我预想的更加敏捷。”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口才极佳的人,在这之前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
“那么你又有没有预想到,今天会出现另外一位董事?”蔓生问道。
面对这一点,尉容倒是很平静,“早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过关。”
“抱歉。”蔓生致歉。
“这次又为什么道歉?”
“以你的能力,本来是想让你成为独立董事第一位的。”但是现在林逸凡打压下,势必以后没那么平稳。
尉容却道,“独立董事的职责,本来就是维持平衡,谈不上谁是第一谁又是下位。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本来,”他靠着椅背,慵懒随性,眸光带着别有深意,“我也不是为了这个第一,才会坐在这里,你知道的。”
这人怎么在哪里都能突然而然的不正经?蔓生看了看时间道,“午休之前,董事长就会到。”
“这样吧,你给我科普一下任职公司以后会遇到的状况?”
“状况都是突发的,科普没有用,实践才是关键。”
“那你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不如你来说说,即将要拜见的董事长,是一位怎样的人?”尉容笑问,“他也是你的父亲,待你怎么样,很疼爱你?”
很久的沉默里,蔓生只是说,“他是个好父亲。”
……
果然,林父一行抵达的时间刚好如蔓生所言,是临近午休的时候。蔓生一直和尉容坐等在这里。闲聊着也不觉得时间缓慢。直到有人推门而入,这才停下话题,“大小姐,董事长来了!”
话音落下,蔓生就看见一行人从外边进来,她立刻起身,迎上自己的父亲。
同时,尉容也是站起相迎。
许久不曾见到父亲,蔓生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竟觉得少许陌生。距离上一次见面,是在林家别墅里,任是她如何请求,可他还是放任温尚霖将她带走。
回想起当时一切,蔓生此刻就连呼喊都有些生涩,那一声“爸爸”她喊不出口。
林父是由高长静搀扶进来的,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亲信下属,以及同时赶来的林逸凡。
“董事长已经到了,不是你让我请董事长过来的?现在你有什么话,就对他说吧!”林逸凡在后方道。
蔓生想了想,现在在公司,也是该谈公事,于是她改口道,“董事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
话音刚起,蔓生站在那里,林父已经走近,却是突然,面前的人扬手。那是他手里柱着的拐杖,硬生生往她身上砸了过去——
毫无预兆的,砸在蔓生身上,让她吃痛皱眉!
一侧而站的尉容。同样没有预料到,这完全不在意想中!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林父一出声,就带着满腔的怒火,显然来时的路上,从得知事情经过后到此时,他已经无法再克制。
蔓生挨了一记后,她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因为其他,总之,这个瞬间她只是站在那里。
“家栋!”眼见他又要举起拐杖责打,高长静急忙拦住他,“不要这样动气,你这样血压会升高的!这里是公司,要教育孩子,我们回家再教育!”
林逸凡也是在旁劝说父亲。“爸,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来。你非要来,其实你听她的话做什么,又生了这样大的气!”
“大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林逸凡开始质问,高长静也是道,“蔓生,这次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家栋?”高长静又是呼喊林父,但估计是这一路而来,血压急剧升高,所以涨红了脸满是怒气瞪视着林蔓生,却无法再开口。
“我看不行,还是先去医院一趟!”高长静立刻喊,“逸凡。快扶你爸去医院。”
林逸凡赶忙搀扶起,蔓生见状,她这才回神,也要上前去,“爸……”
“不、用、你、扶!”虽然吃力的,但是这几个字还是坚决的从林父口中而出,蔓生的手僵住,高长静挥开她道,“蔓生,我看改天再谈事情吧,你也别跟着来了,省的你爸看到你血压越来越高!”
一场闹剧里林父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停留不过是十分钟时间。
可是好似有什么东西,却好像留下了,又仿佛早已经失去。
争执过后的会议室。已经没有了旁人,唯有他们,还站在那里,蔓生还僵在原地。
半晌,有人走到她旁边,是尉容问,“你不是说,他是个好父亲?”
这样极端的反应,哪里是好?
可是她却只是微笑着,董事会胜利的喜悦早已经淡去无痕,她轻声说,“我是这么说,不过还有句话,我没说完。”
她望着会议室被半打开的大门,人影早已经去无踪迹,唯有空荡荡的风吹进来。
她的父亲。的确是个好父亲,他那样疼爱着自己的孩子。
蔓生淡淡说,“不过不是对我。”
她眼中深锁着情绪,平静的脸上看似无谓,可分明,有着深深的伤痕。
不只在身上,更在心里。
……
海天大厦顶层——
蔓生站在落地窗前给管家江叔打电话,询问父亲的身体状况。江叔告诉她,父亲还没有归来,如果有状况会回电给她,如果一切安好,那就不告知了。
挂断,还握在掌中,蔓生眺望着远处,身后是他问,“这样对你,你还这么关心。”
蔓生回过头,瞧见他坐在那张沙发里,这里还是这样空旷,什么也没有,“他总归是我爸。”
她认命的说着,目光一如方才平静,静到带着那么一丝近乎让人生怜的温柔。
尉容起身走近她。
他的手一抬起,冷不防扯开她的衣服,蔓生一惊,他已经俯身,温凉的唇瓣落在她的肩头,那是刚才父亲一杖打下去的痛处。
是他的唇贴着她的肌肤说,“知道么,伤痕就是用来亲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