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我爸的语气不只是尴尬,好像还有点愧疚。
老柴头则没在意,朝我爸摆了摆手,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忙,我能帮肯定是要帮的。”
我爸闷闷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
我妈抹了抹眼泪,站起来朝老柴头感激地笑了笑:“柴大爷,进屋喝杯水再走吧。”
老柴头把我送了回来,我妈心里是感激的,事后肯定也会想办法报答,可现在这深更半夜的,说让老柴头进屋喝口水再走,却纯粹是出于客道了。
可老柴头并没拒绝,说一声“好”,就径直进了院子。
老柴头的这番举动,和平时完全可以算得上判若两人,这一下,我爸妈可犯起了嘀咕。
在王庄住了也有大半年了,我爸妈在这段日子里也没少了和老柴头接触,不能说看透了老柴头的为人吧,反正也看个八九不离十。老柴头是什么人?用我大舅的话说,老柴头就是公共茅房里的一块老石头,又臭又硬,固执得很。
而老柴头最固执的地方,在我看来,就是他几乎从不随便进别人家的门,有时候,即便是有人求着他上门,他也要找借口推辞的。上次他为了救我进了大舅家一次,从那以后,每次他从大舅家路过的时候,我爸妈招呼他来家里喝口水,他总是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有一回,村里的王二麻子结婚,因为老柴头在他小时候救过他的命,加上王二麻子也是个念旧恩的人,眼看喜事快到了,就瞒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偷偷去了趟老柴头家,送了请柬过去。
王二麻子干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媳妇儿?可别忘了老柴头住在什么地方!依照我们那地方的说法,老柴头这样的人,身上的阴煞重,像结婚、满月酒这样的喜事,是不会请他们去的。
可那一次,老柴头收了请柬,可还是没去王二麻子家喝喜酒,只是让人帮他把喜钱带了过去。
有一次大舅开玩笑,问老柴头:“柴大爷,你请柬都收了,咋没去喝喜酒呢?难不成,是觉得王二麻子家的酒席不上档次?”
我大舅这人,说话就这样,老柴头也不计较,只是说:“呵呵,像我这种人呐,无事不登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