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让我今天下午在院里等着,如果感觉到一阵冷风从院子里吹过,就赶紧把红线挂在晾衣绳上。如果过了晚上七点冷风还没出现,就算了。”
大舅皱了皱眉头:“今天下午一下午,好像都没起风吧。”正说着,就看了眼晾衣绳上的红线。
那天是个大晴天,不管是村里还是县城里,都没刮一丝一毫的风,唯独我家的院子里,刮过了那道阴阴的凉风。
过了一会,我妈又问起了大舅:“大哥,柴大爷见你的时候,没说别的吧?”
大舅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和爱国去镇里买点肉和酒回来,说是如果事情麻烦的话,他明天要过来,酒肉都是先帮他准备下的。不过你呢,也别太担心,老柴头说了,只要他在,阳阳就没事。”
大舅正说着话,我爸微微叹了一声气,声音小,我坐得离我爸最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对了,今天我和爱国去镇里的时候,还出了件事。”大舅完全没听到我爸在叹气,还在说着:“咱们村口的聚义庄,就是民国那会儿最老的殡仪馆,拆了。当时我和爱国路过那的时候,还有很多武警戒严,里面的推土机直接把那两个停尸用的老房子推了。我还凑过去看,就透过人缝啊,看见推土机旁边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特别像老柴头。可还没等我看明白呢,你家爱国就拉着我走了。”
每次听大舅说到“老柴头”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爸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当时我爸低着头,他的表情只有我能看见。
我爸虽然脾气有点急,但终究是个本性很实在的人,这些年来,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都很真诚朴实。在当时的他看来,老柴头对我有恩,这种恩是早晚都要报答的,可又不想让我以后和老柴头一样,一辈子守着别人的坟头过日子。
一边是老柴头的恩情,一边是我的前途,对于当时的我爸来说,老柴头,可以算得上是他心中一个很难解开的结。
晚饭过后,大舅就带着我去南屋睡下了,我爸妈在北屋里用很低的声音说着话,一直到很晚才没了动静。
我是当天中午才起床的,躺在炕上,却一丝睡意也没有,大舅虽然一直闭着眼,但我知道他没睡着,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打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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