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了一瞬,李怀修眼光不咸不淡地从女子的脸上移开,望向燃着龙涎香的鎏金浮雕花三色铜炉,这女子在他怀中,不知用的什么香,馨甜如蜜,几乎驱散了他惯用的龙涎沉木的味道。
明裳转过脸蛋,美目盈盈,也没有看男人的眼,反问:“皇上与嫔妾说这些做什么?”
她又娇声嘟囔一句,“听说孙答应坠井疯掉,嫔妾吓得几夜都没睡好。”
李怀修眼皮微挑,那女子又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用小性子,“嫔妾在闺阁时,哪见过这么吓人的事,因此夜夜梦魇,皇上知晓不仅不细声关怀,还来诘问嫔妾!”
越说越不像话了。
李怀修脸色已有些难看,他扯扯唇线,掐了把女子的脸蛋,“朕倒不知,你还敢跟朕这么说话,看来朕往日是太纵容你,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明裳雪白的脸蛋已被男人掐得红透,扬起面时,眸如春水,嫣然无比。她咬了咬唇珠,望着男人沉黑的脸色,似是终于有些惧意,柔软的玉臂般环住男人的腰身撒娇,眼珠晶亮,端的是千娇百媚,“皇上饶了嫔妾吧,嫔妾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女子嘤嘤啼啼,他知晓,这玉颈下的腰身,是似雪一样的白。
李怀修丹凤眼微眯,后宫那些事,他无暇去管,也放心交于皇后之手,他本也未怀疑过这女子,冗杂的政务之中,只是忽然生出兴趣,想逗弄一下这人,也是给她警醒,莫要倚仗他的宠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今儿是十五,入夜,圣驾去了坤宁宫,明裳回了顺湘苑,不消片刻,御前的小太监捧着皇上的赏赐,流水似的进了永和宫,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叫人看花了眼,仅是她用来画眉的笔就整整有十斛,她这才后知后觉,那位为何突然召她,恩宠过盛则使人忘形,皇上是在试探,那位不在乎她在圣前的小性子,但他却是不喜,她因这些宠爱,恃宠而骄,闹出事端。
明裳想清楚后,反而坦然,吩咐宫人将御前的赏赐造册入库,只在殿外摆了一斛红蓝花黛。
翌日问安时,陈宝林站在要去坤宁宫的宫道上,似是偶然,与明裳迎面相遇。陈宝林入宫后尚无恩宠,家中又没倚仗,鬓间的发饰都是素白的簪子,两人刚交好时,明裳见陈宝林衣着朴素,又怕直接送她首饰惹她敏感多心,便借口是祈过福,送了两只开了光的蝴蝶金珠步摇,明裳不知为何想到这些事,如今想来,她好像从未见过陈宝林戴过她送的东西。
陈宝林对明裳所想一无所知,眉眼柔意地福了身子,有意无意道:“原来姐姐日日都这般早到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姐姐也不与我说,反倒是我懒怠,尽惹旁人笑话了。”
闻言,还未等明裳说话,月香先是听不下去了,陈宝林这话何意,难不成主子是故意去得早与她作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