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道呀……”
本是路上暗暗练习了很多次的小谎话,却因为家中从未有过的紧张气氛而说得结结巴巴,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这会儿连眼睛的火辣都暂时忘却,仰起小脸看着母亲,读不懂大人复杂的神情。
“不是你早晨给带出去玩的!”
女人的声音更显急切,隐约拖出一点哭音,却竭力压抑着,不敢传了出去。
“咳咳!我说老何……”
藤椅上那人放下手中描金雕花的精致茶盏,在老黄花梨的桌面上不轻不重磕了几下,拿腔作调地说道:“街里街坊住着,可别说我故意为难你们家。依汉律逐妖卷相关条文细款,你家那条白狗够年限了,必须立刻交由当地衙门统一处死。前些天我已经给了通知,今天为这事儿还特意上门跑一趟,你们舍不得那狗,兄弟的差事也不好办不是?”
“没有的事儿,李爷言重了!”
何老爹凑前几步,不动声色地塞过去半锭沉甸甸的官银,陪着笑脸说道:“一条蠢狗罢了,成天外面野跑也不着个家,被我逮着非得亲手揍死那畜牲!这点破事儿连累李爷您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我看那傻狗几天没见,大概已经失了踪,许是早死在荒郊野岭也说不定……”
何家做的是布匹生意,家境尚可,但这半锭银也足够全家几个月的吃穿用度。何老爹言语搪塞顶上银子,说起来也是为了放一条狗命罢了。独生子这些天坐卧不安的样子看在眼里,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半辈子商海沉浮的何老板?
汉律逐妖卷明文规定的条款,距离这天高皇帝远的楚门镇,实在太过遥远,据何老爹所知,这些年衙门执行力度也并不是十分严格。只是一些鸡零狗碎的琐事,有这半锭官银打底,楚门镇的捕快头子只要霎霎眼,谁还能咬定了那狗没死。
“放肆!”
可谁也没想到,李老四竟然是陡然翻脸,随手甩开,半锭银子划过一道劲风,只听“夺”的一声,结结实实地镶嵌在何家大门内的照壁上,震起许多积年的灰尘,呛人口鼻,可就连年龄最小的何东都因为惊惧而忘了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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