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以为她终于“报仇”了,她以为雪慕中了痴情蛊,一定一身麻烦,看着衣饰也不像是富贵的,最多只有一副好相貌,而月琉枝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嫁给他,嫁给他之后迎来的生活定然黑暗到极致。
他们现在的家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是没有公婆磋磨,月驻对她又是一腔情意,日子会越来越好,绝不会是月琉枝比得上的。
她想月府老爷做的事情终于得了报应,她想自己终于有什么赢过了月琉枝。
可是她没有想到,雪慕看着冷若冰霜实则内心柔软,对心爱的姑娘便化作绕指柔。
她不曾想到,她以为雪慕不过是江湖流浪客,没想到雪慕是雪教的教主,教中的财富不必月府差,而势力,月府更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当日新婚有红妆十里,更有百马奔腾,举教相迎。
她更不曾想到,她以为的月琉枝即将迎来的是末日,雪慕却将月琉枝当做心头宝,宠爱到恨不能去摘天上的星星讨月琉枝的一笑。
这一切令她气地红了眼睛。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送到月琉枝手中的。
是她相公将雪慕救了回来,她将月琉枝引去了雪慕的房中,是她不动声色地暗示母亲,将月家大小姐与人私通的事情说给了月老爷。
她算计了那么多,最终砸了自己的脚。
月琉枝与雪慕不知道这后面的事情,月琉枝依旧将她当做姐妹,可她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月琉枝在假惺惺。
——你要是当我姐妹,你穿什么吃什么不应该分我一份吗?我本来就是你的妹妹,凭什么你当大小姐,我就要当你的跟班?
她忘了,或者根本没有想过,现在她有的一切几乎都是依附于月琉枝,否则以她与月驻两个人,根本过不了这样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奢靡的生活。
升米恩,斗米仇,大抵如此。
尤其是当雪月归诞生之后,她心中的嫉恨越发浓烈。
雪慕与月琉枝都是好颜色,小归生的尤其好看,而展现的聪颖,更是令人羡慕。她当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是没有一个孩子比得上雪月归。
凭什么?她的母亲是月府的家仆,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月府,她的孩子还要比别人的差吗?
她自认她是不差的,所以问题就出在营养上,所以一定是她怀着孩子时没有吃好。月琉枝被锦衣玉食地供着,怀的孩子肯定聪明好看。
种种的“不平”像一根根稻草,压在她的身上。
……
洛书深吸一口气,听到这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子车筹,子车筹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只连云纹的瓷杯最终不敌压力,“砰”的一声化作飞灰。
他哑着嗓子道:“后来,月池在给雪慕的酒里下了药,然后引来了劫匪。”
……
劫匪本来是想打月琉枝和雪慕的主意,打算先将月池一家做掉,后来月池说服了劫匪,成为了同盟。
劫匪见月池知道很多他们空缺的情报,又听说了他们之间的过节,于是就暂且将月池一家留了下来。
劫匪想等到打劫完就处理了月池一家,月池打算等他们料理了月琉枝三口就下毒毒死他们。
只要有人活着,这件事就有可能暴露。
两方这么想着,反而相安无事。
于是等到那一夜,血流成河。
月池只给月琉枝下了轻度的迷药,她想让月琉枝看着自己被玷污,但是没想到她为了救马上就要当着面被摔死的雪月归,生生提起了一身的力气,将雪月归夺了下来。
她的头被摔在磨盘上,血慢慢流了出来。
不知她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着雪月归,用雪慕教她的轻功,给她的防身东西逃了出去,周旋着直到将她的孩子藏到了地窖,直到她抱着胡乱扎出的布娃娃被发现,直到她终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直到她等到雪慕醒来,直到她再也无法闭上双眼。
她不瞑目。
她把雪月归藏到地窖里,说宝贝小归你乖,你听话,娘亲不疼,你不要出声,等着娘和爹爹一会来接你。
她说乖宝贝来娘亲亲你,你别害怕,这是一个叫捉迷藏的游戏。
她说你在这里数数,一直数到一百,娘和爹爹就来了。
小归于是就乖乖地数着,他不知道数了多少个一百,看见了满脸是血的爹爹,他不知道又数了多少个一百,一直数到最后,娘亲都没有来。
他想娘是大坏蛋,说话不算话,他要向娘要两块……五块糖糖吃!
他想啊想,等啊等,一直到他被人抱起来。这个人不是他的娘亲,也不是爹爹。
哎?是姨姨。
小归不喜欢姨姨,但是这个人至少是他熟悉的。
小归想娘亲和爹爹了,两个大坏蛋说话不算话,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游戏是他们输了,应该给他奖励。
然后小归看见一向笑着的姨姨冷笑着看着他,笑得很可怕。
小归不喜欢姨姨,小孩子的情绪是最敏感的,但是没有人想到那里去。
小归想逃,但是逃不掉。
他想哭,但是没有用了。
月池掐住了雪月归的脖子。
她冷笑着、得意地说:“你爹娘都死了,你没人要了。”
她看着他,像是在透过他看谁:“你看,你的儿子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眼泪从小归涨得发红发紫的脸颊上流下来。
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会心疼他、会哄着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
月府的小女儿丢了,月府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哪怕这件事确实和他们没关系,她都不能保证会不会牵连到她,更何况这件事就是她做下的。雪慕同理。
因此月池一家四下奔波,用全部家当终于再次安了家。
但是房子没了,田地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当初可以吸月琉枝身上的血,现在不得不下田去刨食。她之前在月府当月琉枝的贴身婢女,哪里做过这些事情,每日劳苦,就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雪月归身上。
你看,我过得不好,你的孩子过得更不好。
她为了算计月琉枝一家,将自己的生活也赔了进去。
看着与她冷战已久的月驻,看着嗷嗷待哺面黄肌瘦的孩子,她只能疯了一样怨恨月琉枝,否则就等于否定了她做这些事的意义,告诉她自始至终她都是错的。
是她亲手抛弃了安逸富足的生活。
她不承认,就只能去恨。
月驻本来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但是毕竟是枕边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半点异样。
等他知道,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眼睁睁看着月池的妒火将自己一家的未来都点燃。
他是爱月池的,可是他发现自己不了解她了。
他爱的是那个古灵精怪巧笑倩兮的女孩,而不是这个怨妇。
但是已经无法回头了。
……
洛书单听着子车筹的描述,都气得差点摔了杯子,更不要说亲身经历这些的雪慕和雪月归。
子车痕的吐真剂是从洛书那里拿来了,洛书手里的吐真剂是从商店里兑换的,洛书对商店出品的质量绝对放心,相对的,雪暮枝对子车痕手里的药绝对信任。
因此月池月驻说的都是真的。
雪月归还好,雪暮枝一听完,全身内力暴动,走火入魔了。
现在在那里有子车痕银针渡穴在压制,有匆匆赶来的龙韬为之护法,龙宇安抚着雪月归。但是走火入魔需要内力强于对方的人梳理,子车痕的内力远远不如雪暮枝。雪暮枝与李砚夕不同,是内功蛊虫兼修的。
子车痕确实名扬天下,但是论资历还在十二少侠谱里,而雪暮枝已经掌控雪教多年,凭此就能看出子车痕与雪暮枝之间的内力差距。
也就是子车痕专精于医术,能凭借银针与药物暂且压制,否则别说是梳理,恐怕雪暮枝一身狂躁的内力能撞得子车痕非死即伤。
龙韬要在一旁护法,更是无法帮忙。
洛书心急火燎地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就看见自家徒儿终于撑不住,嘴角淌下一丝鲜血。
洛书的愤怒达到顶峰。
“阿筹,阿痕内力亏空,你扶着坐下,老龙去看着小归和小宇。”
洛书一掌拍到雪暮枝背上,一口鲜血当即喷出,点点滴滴洒落衣襟白发,像雪地上洋洋洒洒的红梅。
一口哽在喉头的淤血喷出,洛书双手按在雪暮枝背上,内力运转,将雪暮枝一身混乱的内力缓缓梳理归位。
洛书的内力很强,强到为雪暮枝疗伤的空隙还有功夫去想月池一家的事情。
他看了看雪月归,只能庆幸当初小归的年纪太小,对当初的惨事应该已经记不太清了,现在小宇正变着花样安慰小归。
他不仅想起兰追,当初的刺激强迫他过目不忘,记得每一张脸,记得所有的悲痛与绝望。
记忆的忘却是对人类的一种保护,他看着小归无比庆幸,但想起阿追又疼得五脏六腑都要蜷缩起来。
二零八八沉默地站在洛书身边,将一块米糖酥送过去,洛书低头叼在嘴里,任由米糖酥在空中化成甜丝丝的一片。
二零八八将手放在洛书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慰。
他还是对人类的情绪不够敏感,有很多情绪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他想象,若是有一日洛书被好友背叛然后在绝望中杀害,内核就几乎要炸开。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想以更为亲密的关系陪伴在洛书身边,他想象着若自己是雪暮枝,若是也要像雪暮枝一样经历如此绝望,整个意识海就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说吧,不论是结果如何。
若是洛书接受他,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洛书无法接受他,他就找主系统洗去喜欢的情绪,以兄弟或是亲人的身份陪着,若是洛是不想看见他,他就回总部洗去自己的记忆。
二零八八想地决绝,可是等日后他说漏了嘴,洛书生怕二零八八有一日被人恢复出厂设置,着急火燎地去找主系统找解决方法,才知道他白担心了。
自从二零八八有了属于人类的情绪,爱上洛书之后,就再不只是一个系统,而成为了一个人。
哪怕记忆可以被清除,爱意与相见时的悸动怎么改变。
哪怕真的没了记忆,也会在双目相对的刹那重新爱上你。
现在的二零八八还不知道,因此,二零八八只是生了一个念头,下了一个决心。
洛书的疗伤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雪暮枝就恢复了神智,只是内力暴动到底伤神,他的神色看起来还有些委顿。
看见雪暮枝清醒的一刹那,原本安安静静,一向少年老成的雪月归突然扑到雪暮枝的怀里,嚎啕大哭。
在被掐之后,雪月归忘记了当初的事情,但是还记得当时的恐惧与绝望,他莫名知道哭泣没有什么用处,因此自此再也没有掉过眼泪。被打也好,挨饿也好,被牛顶了也好,被卖掉也好,哭泣是最没有用的动作,耗神还耗体力,他连吃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哭。
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了。
雪暮枝心疼地将小归抱在怀里,将小归哭地涨红的脸按在肩膀上,他广袖的白衣将小归完全地遮住,只剩一片漆黑的发顶,他染着血迹的白衣好像一层结界,将外界的伤害完全地挡在了外面。
洛书从商城里兑换了一瓶药,给子车痕吃了,然后内力运转,舒缓而温柔地帮助子车痕将药力化开,子车痕这次内力透支,要是要他自己恢复,恐怕要周身疼痛上三四天,内力也要亏空上三四天,这个节骨眼上洛书可不忍心让徒弟受罪。
子车痕全身没力气,洛书就把他抱住,让他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反正对于洛书来说,梳理的姿势已经不重要了。感受着体内暖流渐渐聚集,子车痕微微眯起眼睛,就像是昏昏欲睡的猫咪。
“师父,”子车痕声音有些闷闷不乐,“我的银针弯了好几根。”雪暮枝的内力暴动,蛊虫随着涌出,不说它们本身带着的毒,单单是蝎蛊的钳子,就让他的银针倒了一片。
洛书一只手输送内力,一只摸了摸子车痕的脑袋,“没事,师父再给你打一套。”
“嗯。”子车痕看看雪月归,如出一辙得将脸埋在了洛书的肩膀上,可惜身高限制已经没法像小时候一样被抱在怀里了。
洛书心一下子又暖又软,摸摸难得撒娇的徒弟的脑袋,感受到二零八八的视线,仰头一笑,二零八八突然觉得这一幕他似乎见过,蓦地红了脸。
等小归终于宣泄完自己的痛苦,小脸涨得通红,时不时打个哭嗝,龙宇和洛书凑过去安慰,雪月归见小伙伴都过来,有些害羞,又有些感动,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历经风雪,终见暖阳。
接下来就要解决月池和月驻的事情了。
月池和月驻都被绑着,连同他们断了腿的大儿子,二女儿,小儿子。女孩脸色木然,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没什么感觉,比月怜小一岁的儿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哇哇大哭着,一边把头往女孩身上撞,他被养的白胖,女孩瘦弱脸色枯黄,一撞就是一倒,稳不住身形重重摔在地上,额角上疤痕旁边又添新伤。
大儿子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月池心中原本的怒火已经被浇灭,只剩无尽的恐惧,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以为已经死了的雪慕又回来了。月驻神色绝望,看着自己的妻子,又看看自己的孩子,身体微微哆嗦着。
洛书将雪月归抱在怀里,牵着龙宇的手向屋内的人示意一下,然后走出了屋子。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村子后面有一条小河,里面有好多大胖鱼,河边还有小螃蟹,咱们去钓鱼捉螃蟹怎么样?等钓到鱼咱们烤一半,炖一半,小螃蟹炒辣椒,超级香~”
龙宇仰头,“可是咱们没有锅,也没有辣椒……”
洛书摇头,神秘地笑了一下,“谁说没有的?吃饭的家伙就应该随身带着!”
说着二零八八端起了一口汤锅,锅里盛着调料,不要说辣椒,盐巴,糖醋,酱油……应有尽有。
龙宇惊喜地“哇”了一声,连雪月归都目光新奇地看了过去。
洛书见转移了两个小伙伴的注意力,笑道:“咱们走着?”
“走着!”
异口同声的回应,三个人笑了起来,二零八八也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
看着洛书将两个小孩子带出了门,月驻目光绝望,膝行上前,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
雪暮枝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他的名号是胭脂雪,哪怕在小归面前再温柔,也不能否认,他是雪教的教主,是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的蛊师。
胭脂雪,胭脂血。
一袭好颜色,我身伴霜华。
雪蛊行踪处,胭脂染面颊。
听着让人想起春岸小楼倚红颜的名号,实际上染着血色,那眉目如画的姑娘,指尖夹着利刃,红唇染着剧毒。
原本担心自己手段太狠厉,会让两个孩子留下阴影,不过现在既然洛师父已经将孩子带出去,那他就不必留手了。
他恨极了。
无情之人动情最深,月琉枝的一颦一笑,不知所踪的孩子,这些成为他每夜的梦魇,一日一日几乎要将他压垮,这是他的心魔,若是不消除,总有一日他会再次走火入魔,魂飞魄散。
月驻迎着雪暮枝冷情的目光,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样子,这人明明难受极了,还强压住自己的情|欲拜托他帮忙。后来再相见,大小姐亲热地挽住妻子的胳膊,而他看向大小姐目光温柔,对妻子与他既是亲切,又是感激。
雪慕要是想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好,当初自己明明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将他从路边带到了自己家里,甚至后来还出了乱子,他就将自己当做了救命恩人,因为深爱大小姐,所以对他的妻子也十分尊敬。
夫妻两个人后来的酒馆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没有上门找茬的,但是几乎都被雪慕的名号吓退了,在帮助两人的不只是大小姐,还有雪慕。
他的温柔与保护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会忘了这是一教之主。
他想,阿池也忘了,否则不会做出后面的事情。
他恳求地看向雪暮枝,想求他放过,但是雪暮枝的目光中只有无尽的冷意。
雪慕早就死了,他是雪暮枝。
月驻心头一颤,又是狠狠地磕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求……雪教主,放过我们。”
雪暮枝沉默着看着跪下的汉子,当初明明是引为兄弟的,终究却成了陌路,原来他认为的兄弟之情始终只有他自己相信。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
那夜的酒,是你递给我的,我房间的门,是你关的,我的命,是你打算取了的,你要护着的,是将我的琉枝杀害的。
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他一直在想,自己与琉枝到底是怎么对不起这一家,自己又是怎么对不起月驻,后来想起,人本就又远近亲疏,所以月驻选择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他选择琉枝,也是天经地义。
月驻还在挣扎:“不要动阿池和我的孩子,我的命任你处置。”
月池扬起满是泪水的脸,怔怔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阿、阿池。”憨厚的青年红着脸将一把果子送到她手里,明明只是山里的野果子,入口却丝毫不差于月府精挑细选送给月琉枝的佳品。
“喂,你脸红什么?”月池对他无意,可是看他通红的脸,就忍不住逗逗他。
“我、我……”月驻憋红了脸,目光躲闪,月池看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像叮铃铃的铃声。
月驻对她是极好的,否则她也不会嫁给他。
可是后来,她见雪暮枝是一教之主,家财万贯,势力极广,就慢慢地生了怨气。
为什么她的相公就是个普通的汉子,为什么她处处不如月琉枝?就因为她的母亲不是月府的夫人吗?
所以被遮了眼,蒙了心。
大小姐和雪慕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他们?分明没有。哪怕是对不起,也是她与母亲,对不起他们。
自己究竟为什么没看明白?
月驻的脊背已经有些佝偻了,两鬓因为这几年的日子的操劳斑白了,可是依旧挡在她面前。
她恍惚想起新婚夜,她暗暗生闷气,将自己气到泪流满面,掀起她盖头的他脸和喜服红成了一片,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将她抱在怀里,“阿池,我、我以后保护你。”
他不会说什么情话,可是保护就真的是保护了一辈子。
哪怕是知道了她的动作。
哪怕是现在。
月池的眼睛哭肿了,眼泪都要流干了,可还是淌下了两横泪。
她后悔了。
是她对不起月驻,是她对不起大小姐,是她对不起孩子们,是她对不起雪慕,是她毁了她。
可是没用了。
她膝行上前跪在月驻身旁,声音颤抖,“我、我给大小姐偿命,您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
雪暮枝看着她,终于开了口。
“你们欠的,还回来。”
他们一家人对小归的压迫责打,他们当初受过琉枝的帮助,琉枝的一条命,他死了的心。
通通还回来。
“自此之后,两不相干。”
……
烤鱼已经快烤好了,刷过酱料的烤鱼香气浓郁,内里鱼肉白嫩,外面鱼皮焦香,洛书忍不住拿出一根糖棍解馋,没办法,在洛书烤焦了两条鱼之后,他就被禁止碰鱼了。
雪月归转动着树枝,小脸认真,颇有大厨风范,安抚道:“马上就好了。”
二零八八熟练地翻动着大锅,小螃蟹与辣椒勾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
一旁的龙宇也煞有介绍地咬了一勺熬地浓白的鱼汤尝了尝,摇头:“不行呀洛洛,还差一会。”
洛书啃着糖棍嘎吱嘎吱响。
忽然听见脚步声,洛书偏头望去,见雪暮枝一行人运着轻功遥遥地飞来,洛书挑挑眉,笑着道了一声,便冲着雪暮枝的方向迎了过去。
一个照面,洛书嫌弃地挥了挥手,道:“你先别过去,一身血气,惊着小归和小宇怎么办。”
雪暮枝连忙停下来,闻闻自己身上,明明已经沐浴更衣了啊。
可是既然洛书说了,雪暮枝想着小归,就不敢再动,乖乖散血气。另外的几人在洛书的示意下去了洛书四人野炊的地方。
洛书给了雪暮枝一块糖瓜,让他慢慢啃,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龙宇有活力的远远一声喊,让洛书去吃饭,洛书才把最后一节糖棍扔进嘴里,拿出帕子擦擦嘴,问道。
“结束了?”
“嗯。”
雪暮枝点了点头。
洛书笑道:“去吃饭吧,烤鱼可是小归亲手烤的。”
雪暮枝睁大了眼睛,转头就跑,连轻功都忘了用。
开玩笑,要是晚了小归烤的鱼在这群人、尤其是洛师父嘴里连渣渣都不会留!
洛书目瞪口呆,笑骂:“少不了你的!你竟然敢把我甩在后面,今天下午加练!”
洛书笑着运起轻功,远处香气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醉仙楼留守大厨:掌柜的他们怎么还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