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方兴未艾,众人都以为这一次召回京中,面致慰勉不在话下,从军前回到西宁,一路上官员接待都无比热情。
年羹尧也以为是如此,现在是太保,回来必定就是太傅了。更加是志得意满。
动身之前,大宴门下,飞觞醉月,逸兴遄飞,唯有一个幕僚,叫杨介中的,既无善颂善祷之言,更无惜别的表示,就让年羹尧很觉得奇怪了。便问道:“杨先生,临别在即,何以无一言相赠?”
“我倒是有句话想奉劝,只恐大将军不肯见纳。”
年羹尧自然要辩,“杨先生这话错了,多少人说我骄恣跋扈,可是我不敢自以为是,凡有嘉言,无不拜纳,这不但是自信得过,也是在坐可以作证的,杨先生直说无妨!”
“既然这样,我就不能不说了。”杨介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急流勇退。”
一句话出口,满座皆惊!年羹尧的酒意渐浓,不免心中动怒,正要行诸表面,突然醒悟过来,“杨先生,容我好好请您。”
“不敢当,大将军有酒了,明天再谈吧?”
到了第二天,年羹尧特意多留了一天,专程拜访杨介中,请教他昨天说的四个字,有何依据?
“大将军以为恩眷如何,是盛还是衰?”
年羹尧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楞了一会儿他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只觉得看不出来而已。”
“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大将军不肯细想而已。”
“倒要请教?”
“大将军请想,年近岁逼,雨雪载途,此时入觐,是不是一件苦差事?”杨介中说,“何不等到来年春天?”
年羹尧恍然大悟。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必须要皇上面授机宜的大事,如果是寻常述职,则以皇上过去无微不至的体恤,料事深刻的性子,一定能够想到时入冬令,雨雪纷飞,正是行旅艰苦之时,必定会等到来年春天,再行进京,于此可知,恩眷确实已经有了转衰的迹象。
不过年羹尧还是不大当回事,他自问在手中握有一道可以用来保命的‘丹书铁劵’,殊不知更速其死!
这份所谓的丹书铁卷是当年他出京之前皇帝手谕的一份密旨,大约的内容是说,青海用兵,是先帝生前最后一件大事,如今罗卜藏丹增猖狂作乱,果如先帝所料,非彻底敉平,不足以慰遗志。年羹尧受命料理此事,责任甚重,为专其成,特授非常之权,倘或军前有人作乱,不问身份,便宜处置,事后奏闻。
这样的一份手谕本来是皇帝暗示他以九阿哥胤禟乱性不法为由,临时决断的诏旨,不想年羹尧居然以这样的一份文字作为保命的本钱?杨介中知道年大将军命不久矣,借着年关将近的机会,脱身而去。
年羹尧不以为意,继续上路,到了保定,又出了一件事。直隶总督李维钧是他的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