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培久掌秋曹,什么样的人犯没见过?什么样的话听不出来?只不过刑部大堂上,若是与之争辩,没的失了自己的颜面。冷笑着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三场考罢,浦安谒见,送给小人十六两银子,因为向来如此,小人收了下来。”
翁心存突然问道,“浦安所做证供称,十六两银子是送给正主考柏葰的,给你的不过是八两银子的门包,怎么又说送给你十六两了?”
靳祥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回忆前情,周祖培偏是连这一刻也不耐等候了,“靳祥,你要老实做供,若是不然的话,本官将浦安、罗洪思传到堂上来,与你对质之下,真相自然明白,你还要皮肉受苦!”
靳祥没理他,想了片刻说道,“是,堂上大人说的是,此事是小人记错了。不过浦安、罗洪思二人此来,一个是行以参拜大人的礼节,一个是门生叩门之行,有一些贽敬,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不是理所应当由不到你来说!”周祖培厉声斥道,“靳祥,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旁的用不到你来提点。”
靳祥点点头,“小的明白了。”
将靳祥详细问讯了一番,仍自押回牢房,翁心存几个人到圆明园递牌子请起,皇帝立刻传见,“问得怎么样了?”
赵光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臣以为,靳祥供称之言,虽是将种种罪行全数招揽上身,意图保全上官,但柏葰身为正主考,终究属听受嘱托,臣查案例,并无仅仅听受嘱托,不知交通关节,作何分别治罪明文,臣等向来也不曾办理过这样的案子,想来是否应照交通嘱托贿买关节例定拟?请皇上示下。”
皇帝沉吟不语,始终没有表态。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对赵光的奏答不满的表态!周祖培想了想,向前膝行了几步,碰头答说,“皇上,臣有话讲。”
“你说吧?”
“是。”周祖培答应一声,口中说道,“臣想,柏葰若是仅仅是为了在抡才大典之内交通舞弊,辜恩藐法,便已经失却一品大员的本分。更不用提皇上登基数年来,于科考之事屡有上谕,今年元旦之期,更曾向柏葰当面训诫,想该员即便不念己身亦是科甲进身,熟知科场定例,就是默念皇上一片圣心至意,也当小心承命,踏实办差。如今反倒疏忽大意,,辜恩藐法,一至如斯!置天下读书人何地?置皇上圣谕煌煌何地?故而臣以为,柏葰一案,当援引大不敬例论处!”
翁心存大吃一惊!交通嘱托、贿买关节两项罪名如果落到实处,柏葰的一条老命就保不住了,只不过念及其人在朝中多年,而且久有功勋,旁的人总还有个出言挽救的余地;如今周祖培又要为柏葰加上一条大不敬的罪名?如果皇帝金口一开,再想挽救就势必登天了,所以不等皇帝有所表示,他就先出言了,“皇上,臣有话说!”
“你先不要说话。”皇帝一摆手,打断了翁心存将欲出口的话,他从御案后面站起来,绕室蹀躞几步,眉头紧紧地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