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中国要举国债,并以铁路为抵押,阿莱克斯大喜过望!自从咸丰七年两国为贸易纷争而引致的一场冲突结束之后,中方虽然是战胜国,却更多开了天津等三处口岸,便利英国等外洋商人与中华通商,自此之后,天津、营口、登州三地,海面上帆影蔽日,客似云来,每一年上缴到官府的税银,都要高达三五百万之多——而少了鸦片的进口,对外贸易顺差进一步扩大,只以英国为例,每一年的贸易顺差,高达一千六百余万两白银——这样的数字,是英国人不愿、也不肯承受的。而今天,大清发行国债,还不容得英国人欣喜若狂,上赶着跑上门来,询问细致详情?
皇帝听完文祥的奏陈,迟疑了很久,将把玩冰雪,弄得冰凉的双手互相搓了几下,“走,这里太冷,和朕到里面去说话。”
众人鱼贯而入,正欲跪倒,皇帝一摆手,“都免了吧,今儿都不用行礼了。六福,给几位大人搬杌子来,惊羽,倒茶来,朕今儿个和他们要秉烛夜谈了!”
看皇帝言笑晏晏,似乎全然没有受此事的影响,文祥几个宽心渐放,在杌子上坐下,捧着茶烟飘荡的香茗,望着室内烧得通红的炭火盆,比之外面,纯然是两个世界。
肃顺看看皇帝的脸色,赔笑答说,“主子,依奴才愚见,此事不妨从长计议,左右铁路大工,总要耗时三两年的时间,……”
“你这可真是愚见。”皇帝哼了一声,打断了肃顺的话,浅浅啜了一口*,把杯盏放在一边,“朝臣以为,朕此举有与民争利的嫌疑,不过是为了不通其中关窍,朕不会怪责他们。本来嘛,百姓种地纳粮,行商缴税,朝廷正用款项,皆是取自小民脂膏,于今在正途赋税之外,又要另行征收一份款项,岂不是与圣祖仁皇帝当年所遗圣谕,‘永不加赋’背道而驰了吗?”
“……其实,这是倭仁、许乃钊等人不明朕意所做的文章。……”他想了想,“打一个譬喻吧,肃顺家中困窘交迫,日子过不下去了,一家老小,嗷嗷待哺,能卖的都卖了——为了活下去,没奈何,只好到处告帮,最后求到阎敬铭的府上。阎敬铭念及和他同朝之谊,借给他银子三十两,解了他一时燃眉。”
“过了些时日,肃顺拿了三十两银子,到阎府还钱,感戴阎敬铭当初援手之德,虽然当初借钱的时候说好了的,不收分文利钱,但这份情谊,难道肃顺就真好空着手,到人家府上去吗?”他说,“于是,肃顺买了四色礼物,亲自到阎敬铭家中,将银钱还上。你们想想,这不是人情之常吗?而举凡情理所通的,论诸国事,也一定是能够上下顺遂的。”
“臣明白了。国家发行国债,本是有利钱之设,正是如皇上所说的,三年之后,还清本息,可使百姓在捐资国用之外,更能够有利可图!料想日后百姓知晓朝廷至意,定然会购买踊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