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舰船之力吧?臣弟当年蒙皇上训教,英人生长于海岛之国,本土资产能源终究有限,而惯于出海,故而英人水路通达,也就造就了舰船发达的先机。而我天朝,地势辽阔,物产多有,本不必惜乎外来之物,自然的,这等兵舰诉求,也就不可与之同日而语了。”
“朕问你的是要不要海军建设,不是问你两国兵武之力的差别。”
“是,臣弟正要奏陈。”奕说,“咸丰七年之时,西人以兵船冦我疆土,上靠皇上运筹谋划,下依将士用命,终有安山湖一战收功。但臣弟以为,陆上交锋,我天朝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说仍自不能胜过来犯,亦太显我天朝将士无能——故而,并无可夸耀处……”
这番话说得很是犯忌讳,奕偷偷看看皇帝的脸色,倒没有不愉之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奏陈,“而水战之时,虎门、黄埔、广州城下一线,虽经多年整修兵戎、牢固岸防,仍自于临敌之际,败退得一塌糊涂!可见岸防之道不可守,铁甲兵船不可无,御敌于国门之外,方是我天朝永固边圉,长治久安之法啊!”
皇帝深深点头,半晌没有说话,终于以手轻叩桌面,“……翁同龢,拟旨,行文两江总督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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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九年,曾国藩履新两江,开府江宁,临行前,皇帝又是赐诗,又是赐宴,人臣荣光,一时无两。到任之后,方始发觉,两江总督的位置固然为人钦羡,但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首先说,桂良一案之后,两江官场人才凋零,只以江宁府为例,上元、江宁、句容、高等治下几县及太湖厅、松江府、川沙厅、常州府、武进、无锡、金匮、扬州府、泰州。海门直隶厅等州县府厅长官,全数卷入桂良贪墨大案中,一股脑的全给朝廷摘去了头上的顶戴,等到曾国藩上任的时候,惯以官员之数,雄踞天下之冠著称的两江之地,居然尴尬到无官可以迎迓总督大人的地步!也就更加不必提公事上的各种筹措无门,庞杂繁复,无可料理了。
上任第一年的头上,曾国藩被逼得连往来折差赍送奏折到北京的时日都耽搁不起,只好以电报文字,奏报中央,请求朝廷选派贤能,任职地方;于是,除了从临近的河南、山东等省抽调吏员补充之外,常年在省内等候分发的官员,得以有用武之地,各自实授,缓解了一时燃眉。
皇帝在曾国藩上任之前,曾经和他说过,官员能力高下,总要在任上得以展现;而僚属的德行,更加不能听信彼者一言而决,你身为两江总督,军政共管,特别是政务之事,更加要多多上心注意,一旦发现有人借公务之便,上下其手的,不必管他是谁,也不必管涉及到哪一个衙门,都要具折实参——万万不能让因为彻查桂良一案之后,方始有点起色的两江吏治,重又回复旧观。曾国藩自然是奉命惟谨,一一答应了下来。
到了任上,曾国藩才知晓,两江俗称天下第一膏腴,不是没有来由的,旁的不必提,只是偶尔政事闲暇,换上一袭便装,行走于长江两岸,看着江面上往来如织的大小商船,遮天蔽日之景,就可以看出端倪。命新任江宁、江苏两藩司,把这一年以来,任上种种收益之数汇总报上,数目连曾国藩自己都吓了一跳:合计超过了三五千万两之多!
“怎么这么多?”
两江两藩司,一个江苏藩司郭嵩焘,一个是江宁藩司储德灿,山东人,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