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认为值得全力一谋,所以才下定决心,弃商做官。他所备的资本,并非只有如恩丰所说的十万两银子,而是三十万两。高峒元当然也知道,其中大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上海道既是独一无二的缺,入息如何,应该卖一个什么价钱,或者皇帝那里是不是已许了别人,都无所知,不敢贸然答应。只答说可以试一试,成功与否,还不敢说。约定三天以后给回话。
三天还是不行。因为李莲英轻易到不得御前,只好通过六福下功夫,这亦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还需要几天,找到进言的机会,才能向皇帝做初步的试探。
这本来是要耐着性子慢慢静候水到渠成的事,无奈官瘾如归心,不动则已,一动便不可遏制。玉铭满心以为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梦寐以思的还不止于日进斗金的收益,而是暗蓝顶子,绿呢大轿,中外商贾包围恭维的那一番官派。因此听得恩丰转来还须等待的回音,大失所望,对于他的劝慰宽解之词,自然也听不入耳。当面催促拜托之外,少不得自己也去钻头觅缝,恨不得能面见高峒元、李莲英,亲口讨一句切实回话。
玉铭的躁急不安,在内务府、宫内外传为笑谈,然而有些人却不免怦然心动。有个在云嫔宫中伺候差事的安德海,拜了六福做干爹,平时看李莲英奔走于高峒元和干爹之间,十分羡慕,此时心里就想,拉纤人人都会,现成放着一条路子,成功了起码有上千银子的好处,不成亦不亏折什么,何不试他一试?六福是自己的干爹,有什么话还能听不进去吗?他这条路子也可以通得到皇帝面前的,比之李莲英还要近上一步,办起事情来,想来也更加方便。
他是云嫔身前很得用的太监,恰好这几天以来,皇帝为夜来经常留宿宫外,心中很觉得对不住宫内的嫔妃,便安下心来,轻易不再出宫,翻牌子招云嫔、瑰嫔等人侍寝,给了安德海以很大的机会。
这天晚上,伺候着自家主子进到烟波致爽殿,小太监在外值夜,安德海给六福笑着请了个安,“爹,好久不见,您老一向可好?”
“嗯,好。你呢?近来怎么样?”
“承蒙爹爹挂念,儿子一切都好,”安德海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爹,近来出了一个叫玉铭的,闹出好大的笑话,不知道爹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六福答道,“不都当笑话在谈吗?”
“儿子也听说了,不过倒也不是笑话。白花花的银子二三十万,不是假的。爹,儿子和您打听打听,您知道这件事,怎么搁浅了呢?”
“这个,不容易打听。”六福警觉的很,瞪了安德海一眼,“怎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打听它做什么?”
“爹,儿子这不是想,”他嘿声一笑,“这不是想找爹帮帮忙吗?只要您老人家肯点头,十几万两银子唾手可得,您说,这不是肥猪拱门吗?”
六福给他的话逗得忍俊不禁,“找我?我看,找我还不及找你呢!”
“找儿子?”安德海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笑笑答道:“儿子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