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雨新知处难以寻得慰藉,心情激荡中,大约就会更多的用心于差事,自然的,履任户部那样的地方,只要肯用心,又怎么不会发现其中黑幕重重,弊生如麻呢?”
说过这样略显沉重的话题,皇帝最后用手一指赵光,“还有就是赵光,你们可不要小看了他这管刑部的大臣,平日里或者进项不及你们多,……”
一语及此,众人便笑。
原来,清流出身的,总有机会捞到很多外快,例如那些有钱而好讲排场的人家,很看中鼎甲的衔头,遇到红白喜事,总是要以请到三鼎甲来襄助为荣,喜庆寿宴,便是知宾;若是丧事,便是题主;特别是题主,一定要请到文官,官职越大,当年入仕时的科名越靠前越好,最好能够请到三个状元,若是不行的话,主题请状元,以榜眼和探花做襄题,也是很名贵的了。唯一的例外就是做过刑部尚书或者按察使的,因为名字出现在他们那支笔下,绝无好事!
皇帝拿这件事来和赵光开玩笑,所以引发众人莞尔连连,“不过等到日后,你们就会明白,刑部所管的差事,是如何重要的一处环节了。”皇帝渐次收敛了笑容,“在朕看来,要想有政治的清明,首先要有的就是司法的公正。海军操行在外,而在京中之内,就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把司法审判上的公正之断,逐一推行下去。具体的嘛,日后朕还会另有训政。”
文祥和奕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说到这里,含糊的答应下来,“我们说回正经事。夏先伦这个人,朕听沈葆桢和张曜说过,对院中西洋教习,一味媚软,不是办事的材料。免了他海军学院总提调,改由盛宣怀接任。”
“再有,陈孚恩丧后,大学的事情一直是额勒和布和张之万在管,张之万也还罢了,额勒和布因人成事,也不是广大大学堂教益的出色人选,由袁甲三接任,他还回他的翰林院,做他的侍读学士。至于辽宁省务,交辽宁藩司左宗棠接任。”
“皇上,左宗棠入仕未久,以龙兴之地一省交托,臣以为,这是不是升迁过速了?”
“不算快了。”皇帝大声说道,“当年他在东北三省操持铁路大工,又参与旅顺、库页岛海防工事建设,朕先后命两江的杜勒克斯会计师事务所三次北上秘密查验账目,往来数目分明,并无丝毫疏漏差错。便是在负责支应北海、永固二城先期建设之中,他也是出过大力,立下过大功的。用他来管理辽宁一省,再合适也没有了!”
“是。”许乃钊不敢多劝,他知道,左宗棠是曾国藩讲学的老友,这数年之间,没有少在皇帝面前说自己这位老友的好话,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突然而至的认命。
“不过,左宗棠这个人的毛病也有,首先就在不知爱惜国家正用款项。咸丰十四年年底,为东北铁路全线贯通,他一次性请旨,就要赏发所有参建民夫、匠役、杂役以每人三十两银子的赏钱?数十万计的百姓,这得花去多少钱?”他瞪了曾国藩一眼,“日后,军机处说说他。让他改改这方面的毛病。”
“还有,他的脾气大也是官场远近皆知的。旁人不提,惠徵做一省臬司,又碍着他什么了?成天上折子弹劾?三大宪之二,官司打到御前,传扬出去,让人笑话不笑话?”他说,“告诉左宗棠,行得春风有夏雨,有些时候,总还是要给自己和同僚留几分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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