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只顾着出神发呆,半晌才发觉那人已经捧着受伤的手腕跪匍在草丛里。
他只好先把心里的疑窦扔在一边,站起身走过去蹲在救护队员身边,询问道:“伤得厉害?”说着就拉起救护队员的右手来看。
看了伤口他就松了口气。他先前看见救护队员半截小臂到手背都是血淋淋一片,还以为被狼咬得狠了,仔细看过才知道,托了夹袄土布厚实的福,伤口其实并不算大,只有半边手掌大小,而且伤口也不深,只是扯去一块皮。他抓着救护队员的手指示意他攥起拳头又松开,往来两回,那人虽然痛得咧嘴龇牙咝咝抽着凉气,手指手腕的活动却没多少窒碍。看来没伤着筋骨。
商成笑着拍拍那人的肩膀,说:“没事,只是皮肉伤,休息段时间就好。”说着话又上下打量那人一眼,随手脱了自己只剩半截的运动背心,使劲抖擞两下灰土,就撕成几绺给伤口胡乱裹上,说道,“先将就着用这个吧。一一等其他人来了,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酒精和纱布绷带什么的。”他又瞥了那人头上的发髻和身上的土布衣衫一眼,才问道,“你……怎么和大队伍走散了?”
从商成走过去,那人就跪在地上一直没说话,他检查伤口时把那人的右手翻过来转过去,那人嘴里吸着凉气却没半声呻吟,直到他把自己的半幅篮球背心撕开,那人才张了嘴嗫嚅了一句什么话。看他没什么反应,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下看他和自己说话,才感激地说道:“……商……狼……救命……”
原来不是“秋龄”而是“救命”。商成终于又听明白了一个词。他笑着对那人摆摆手,说:“什么救不救的,扯远了。”他嫌蹲着难受,就在那人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一边揉着还有些火烧火燎般疼痛的胳膊,一边漫不在乎地说道,“我才是该感谢你哩!你要不是来寻我,怎么可能遇见狼?说起来还是我害你遇险的。现在好了,你来救我,我又救了你,这样一来咱们俩就扯平了,谁都不亏欠谁。”
那人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见救护队员不接自己的话,商成也就没再说下去,扯了一把青草在手心里揉搓碎了,用翠绿的草汁洗了洗满手的血迹和泥土,目光在僵伏在草丛中崖壁下的两只狼身上逡巡了半天,才怅然地长吁一口气,转脸说道:“有烟没有?”看那人懵懵懂懂地似乎没听明白,他就用右手的食中二指递在嘴边做了一个抽烟的模样。“烟!你身上有烟没有?”
“……有,有。”那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直起腰来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摸出一块焦黑的东西。
商成惊异地望着那人双手捧着递给自己的既象饼又象馍的东西,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一股淡淡的熟食清香缭绕在他鼻端,顿时让他感觉到饥肠辘辘,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他也没和那人谦让,掰下一块就塞进嘴里,嚼也没嚼两下就梗着脖子咽下去。口中的香气一直弥漫到心脾肺腑之间,真正是要多香有多香……
一块掺着高粱的大麦饼顷刻间就全填进他的肚子里,他还意犹未尽地巴咂着嘴摇头叹息一一他从来没吃到过如此可口的珍馐美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