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慌乱了一阵,随即在岗上抱成一团,警惕地注视着商队的举动。过了半天,一个短褐的家伙手里提着把铁刀扑扑腾腾地跑过来,一番短暂的询问交谈,听说这是燕山刘记货栈的驮队,又踢趿着快掉底的破布鞋跑回去。不多时,只看见山冈上三个骑在马上的人凑在一起大概商量了几句,就看见最先一人扬了马鞭朝商队虚指着笑着说了两句话,另外两个人就都露出了笑容,各自摇头苦笑催促坐骑下山冈。
不是土匪,是渠州老王集的张家大少爷进山打猎!这条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支驮队。原本紧张得手心冒汗的驮夫客商们立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乱糟糟地把驮马撵到路边,给这群进山打猎的人让出道来。当然也有人多了个心眼,虽然把道路让出来,却没有把手里的兵器撂下,依旧攥着刀枪站在道边,小心翼翼地盯着这拨兀然冒出来的家伙。
张家少爷和他的伴当随从倒没把商队当回事,除了走近时用好奇的目光把大管事略略打量一回,就再没把驮夫客商们放在眼里,骑在马上只是和两个同伴说笑:
“李秀才是个没脾气的人,当面被老岳父这样指着和尚骂秃驴,竟然还没恼,过了一天他又去老岳父家,”说着已经在马背上笑得东倒西歪,半晌才嘘着气说道,“你们猜,他那天再去,他老岳父和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老岳父说,说……”张家少爷已经是笑得俩眼眯成一条缝,一连说了三四个“说”字,却总是说不出那李秀才的岳父到底说了什么。别说他的两个同伴被他这上不着天下不靠地的半截故事闹得一脸着急,连听他说笑话的驮夫都替他着急,满心想知道李秀才的岳父到底说了什么话,可直到张家少爷一群人走出了一箭多地,还是只能看见张家少爷抱着马脖子笑得两个肩膀乱耸……
那伙人走出没多远,脚步马蹄卷起的尘土还没散尽,就又忽忽啦啦地转回来。就听张家少爷在马背上高声叫道:“请问那女子,是不是吟‘唱书’的九娘子?”
听他这样大声问询,那个从山里小酒肆开始就和驮队里年轻客商夹缠不清的卖唱女子先是一楞,皱着眉头思忖一下,便笑吟吟地站到道边,伸手压压鬓角,手指间拈着两片铁碰了个叮当响,脸上笑颜如花,娉娉婷婷施了个礼,直起身子才娇娇娆娆地问道:“奴家就是九娘子,不敢劳烦公子称呼。敢问公子是哪一位?”
说话间那公子哥已经来到近处,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抛给急惶惶赶上来的随从,就立在当处拱手给九娘子略略作了个躬,说:“九娘子当然不知道小可,然而小可却是仰慕九娘子久了。记得上月在州城曾经听九娘子吟过一曲《博浪沙》,当时就极倾慕九娘子的才艺,思量着怎么寻个法子拜谒。可惜先有旁的事情耽搁,后来得了空闲,九娘子又早已经离了州府,机缘巧合,竟悭吝不能一见。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总算随了我的心愿。”说着又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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