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我替你挡一下,那你替和尚大哥挡了几下?和尚大哥又替我挡过几下?守南门大营那会子,不是包子拼命拉我一把,我的脑袋身子就得分家。还有打赵集的杜家祠堂,一个兵替我挡了一刀,肚子上破开一条缝,肠子都流出来……”他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已经渺渺杳杳犹如鬼吟,两只眼睛望着昏暗的房梁呆呆出神,青白的面孔在油灯光亮下恍如鬼魅。沉默良久突然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长吐口气,抹了把泪水,脸上挤出抹笑容骂道,“遭你娘的老孙,喜日子净说些混帐话,勾得人记起那些浑事一一和尚大哥,你说该不该罚他三杯?”
商成也有些走神,听石头问他话才硬把思绪拉回来,伸手在地上抓起个没开封的酒坛,两三下掀了封泥朝孙仲山面前一墩:“你自己看着办。”
孙仲山也不含糊,捧了坛子仰起脖,咕咚咕咚就是一通豪饮,黄澄澄的酒水顺着嘴角滴得满襟都是。末了把坛子倒提过来晃两晃,表示自己没偷工减料,这才把酒坛搁到地上,撩起衣角擦嘴,略微充血的小眼睛闪着红光,挨个把三个人打量一回,嘴里呵着酒气道:“我是喝过了。和尚大哥,石头兄弟,还有包家兄弟,你们呢?”
商成哈哈一笑,自己拎过一坛酒拍去封泥,也是一口气喝得涓滴不剩。
在酒楼点席面的时候,五斤装的“四季香”石头要了四坛。先头四人已经喝了一坛,第二坛也下了小一半,商成和孙仲山再各尽一坛,这酒便没剩下多少。石头站起来说一声“我去买酒”,转身就出了门。
对于石头这种失礼的举动,商成早就见怪不怪。他由着包坎给自己倒酒,问孙仲山:“你是什么时候来燕州的?”
孙仲山以为这是上下级之间的谈话,收了脸上笑容端正坐好,目光平视商成恭谨回话:“职下是九月初七到的,到今天已经十二天了。”
“我们交情不一样,私下里说话不用这么拘束,大人职下的显得生分。”商成笑着说。
“职下谨尊大人令。”孙仲山道。说着他自己也笑了,就势奉承商成一句换过了称谓。“我本来也不想这样说话的,就是和尚大哥身上煞气重,我总觉得是上峰在考量我……”看包坎要为自己斟酒,急忙站起来要夺酒坛,嘴里说连声说“我自己来”,夺两下没成功,就双手捧了杯盏微微低头让包坎替他倒满。
看孙仲山的长相和脸色眼神,商成就知道他的年纪绝对比自己大出不少,不过他也知道孙仲山绝对不可能任自己唤他一声“哥”,便不再询问他的岁数,免得大家尴尬,随口问道:“你来燕州做什么?”
“卫府月前发下文告,说是调拨四十匹军马给我们,我这趟是来领马的。可到了之后才知道,马匹被行营临时征用了,当时说过了重阳节就能签发下来,结果到现在连根马鬃都没看见。”
“那你们现在住哪里?”
孙仲山笑着说:“我们也住在这驿馆里……”
“也住这里?”商成惊讶地问,“那我怎么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