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在地上哀痛呼嚎辗转求死,就算商成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看见这样的情形也禁不住心头发颤。
凄凉彷徨间他看见包坎和小石头肩并肩偎靠在一根木柱上。包坎的一条胳膊裹着厚厚的布,袖子都扯不下来;小石头半边甲也是黑糊糊一片。包坎也看见他,朝他点下头。
他走过去,蹲下来问道:“伤得厉害不?”
包坎摇头说:“不算厉害,小伤。”说着龇牙咧嘴地抬起胳膊屈伸了两下。
“小石头,你……”商成蓦然煞住了自己的话。他这才看清楚,小石头双眼紧闭,脸上早已经是一片青灰色。
包坎淡淡地说道:“他肚子上挨了一刀,肠子流出来了……”说着伸过手来,把一样东西递给商成。“小石头说,这是你让他收好的,叫我千万记得给你。”
商成接了眼罩,默了很长时间才摘下兜鍪把它戴上,对包坎说:“你去把哨队军官召集起来,过来开个会。除了咱们自己人,别队伍里的军官也喊上。”包坎似乎生怕把小石头吵醒,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却没马上就走,看着商成扶着小石头把他的还软着的身体放到草地上,才朝旁边指了下说道,“文校尉在那边。”
“文校尉?哪个?文沐?”
商成顺着包坎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寻见了文沐。文沐伤得并不重,只是胳膊大腿中了几箭而已。文沐看见他,也没顾上寒暄,开口就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不能在这里固守。突竭茨的大队骑兵撵咱们的溃兵去了,这里只有些打扫战场的人,咱们要趁这个机会冲出去。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守不住。”
“朝哪边去?”
“咱们人少,又不熟悉周围情况,不能乱闯!北边是不能去的。南边也不能走——突竭茨人肯定要防着大军向南突围,道路上肯定有布置,咱们去也是送死。向东要遇见突竭茨重兵,也不能去,那就只有一条路能走。咱们在这里搜集残兵和马匹,向西,去抄左右腾良部的羽帐!”
文沐和几个聚拢过来的军官都被商成这匪夷所思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头一晚在辎重营里和商成打过照面的那个卫军校尉张口结舌说道:“商,商校尉,这……这能行得通?那可是别人的老巢……”
孙仲山也在军官里,商成还没说话,他就说道:“我觉得这主意好。双方对峙时,突竭茨肯定会派重兵加意戒备咱们偷袭,既然咱们败了,那他们就必要防备咱们,留家里的兵也要抽出来去追赶咱们的人,顺便打扫战场——咱们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把腾良部烧个精光,不怕他们不回头!”
另外几个军官也明白过道理,七嘴八舌议论一番,都觉得这办法不错——只要能找到马,肯定可以干他一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