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众人也就明白过来。包坎他们整日和钱老三在一起,彼此再熟络不过,有心要和钱老三说两句玩笑话,可平日里张口就来的诸般嬉言笑骂,此刻竟然没有一句能说出口。商成抚摩着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刀鞘,只觉得心头滚烫,嘴巴张了好几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使劲搂了下钱老三的肩膀,无比惆怅又无限感慨地吁了口气。
陈璞紧紧地盯着几个军官。虽然她并不了解男人们的心思和他们的情感,但是她能体会到,在这些浴血奋战的男人们之间,存在着有一种她非常陌生的东西。那似乎是兄弟般的情谊,可它要比兄弟的情谊更深厚;又象是朋友之间的友谊,可友谊两个字远远不足以形容它的宽阔和真挚。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它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是她知道,它就在那里,它就在她面前,它就在这几个男人之间。它就象一根纽带,把这五个男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她忽然站起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钱老三深躬一礼,歉然说道:“钱哨长见谅……”她讷讷地说不下去了。虽然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她的意思大家都明了——她是在为她刚才的笑而向钱老三道歉;而且以她的身份地位,能当着众人的面向钱老三这样的小军官说出这样的话,哪怕只是半句,也是难能可贵的事情;其中的诚意更是无以复加……
钱老三被她的举动唬了一大跳,从地上一蹿而起,脚步都没站稳就急忙侧身,根本不敢受她的礼。他又是惊惶又是感动,攒眉蹙首一张黑脸紫里透红,想去扶她又不敢伸手,不扶则肯定是失了礼数,惊讶彷徨之中,额头上已然密密地爬了一圈油汗。看陈璞深躬不起,他只好虚摆了个扶的姿势,学着孙仲山的言辞半文不白地说道:“狗剩焉敢当大将军的礼。大将军,您别这样!您再吓我,我可不敢再和您一起坐着说话了……”
太阳走到当顶时,西边的探哨带回来消息,一支两千人以上的突竭茨人终于开始向南边运动。
赵军的大队也在这个开始向南边撤退。
临分手前,商成对文沐说:“你给大将军说,让她把那身红甲脱了,太扎眼。”
他没有象文沐那样拱手作别,而是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朋友的手。
“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