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末节无不清爽,比看公文观舆图还要细致周详,都是心头暗生赞叹敬佩。她再把刚才在提督府里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上的争论意见也叙述了一回,末了问道:“子达将军,你看目下咱们该如何处置?是以下胜关和裴县为要津、坚固燕中防御的好,还是据守端州护住屹县的粮草为上?”
商成正手抵额头,一面克制着头疼,一面凝神琢磨着突竭茨人的用兵意图,一时并没有留意到她的问题。
陈璞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商成枯皱着眉头不答话,犹豫了一下,关切地问道:“子达将军,是不是这屋子里炭气太重,令你不适?还是你的头疼毛病又在发作?”她知道商成的眼疾沉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心静养调治,不是军情万分紧急,她也不愿意来打搅这位浑身是伤的年青将领。
商成这才意识到陈璞是在和自己说话。
说起“子达”这个表字,那是回到燕州之后,有一回陈璞来探望病情,曾经问起过他的表字。他当时隐约记得自己因为什么事曾经起过一个表字,可为的是桩什么事,当时又是起的什么表字,却是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只好随口给自己重新杜撰了一个字一一子达。他想,成,有成功的意思在里面,达,也有达成的含义,这两个字应该算是相近吧,那么他名成字子达应该不会贻笑大方吧?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后来陈璞和王义分别过来看望他时,都是称他的表字以示敬重。不过到现在也只有他们在用表字称呼他,象包坎钱老三这样的亲近人,从来都是将军大人地乱叫,就算是读过书的孙仲山,也没称过他的表字,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大习惯别人叫自己的表字。
他放下手臂,摇头说道:“头疼倒没什么,已经习惯了。……大将军刚才介绍局势发展,职下听是听清楚了,就是不熟悉燕山地理,思考细节时有点走神。”
西门胜也笑道:“商大人说的,就是职下想说的。职下比商大人还不如,大将军讲的事情,有一多半都只能听个囫囵大概。”
陈璞点下头,歉然说道:“这是我考虑不周到。子达这里有燕山地形舆图没有?”
“有。”商成让站在门边的包坎去把自己屋里的舆图连架子一起搬过来。
有了舆图作参考,陈璞刚才介绍的情况登时就变得直观起来,四个将军一个卫牧都默不作声围在舆图四周,低首蹙眉地紧张思索。
李慎是老燕山,又是老军务,资历还在出身骠骑军的西门胜之上,虽然一年多来遭遇了有些蹉跌,但是眼光自信都在,瞄着图把自己的主意再仔细斟酌了一回,觉得也并没什么遗漏,所以神情虽然专注,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从上京出发,一路上顶风冒雪地日夜赶路,一千三百里路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累得身心俱疲,现在惟有的想法就是赶紧商议出个决定,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可偏偏这个商瞎子多事,非要取什么舆图观览思量……
他凝视着舆图,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对面的商成。想不到啊,仅仅一年半的时光,当初的驮夫泥腿子,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定远将军了。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慨的了……回想起过去一年里自己在上京郊外田庄里心消志疲意气萧瑟,每日里战战兢兢地闭门思过,他却在草原上呼啸纵横建功立业,心头登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涩,通通搅作了一处……
好半天他才从怔忪出神中清醒过来,就听商成说道:“我以为,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把羁押待勘的文武官员尽快地甄别,把他们放回去尽快地署理公务,这样才能保持政务的执行通畅,军务的指挥灵活。尤其是行营各司的主事和参战各军的将领,必须尽快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