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女伎,此时都被吓得花容失色,丢了鼓缒抛了铁铗,抱成一团蹲在墙角里瑟缩发抖。堂上还有三桌外地应考的举子,每张席上也都请着两三个陪酒的歌伎美姬。夜半三更酒馔酣畅,这些女子正撒出浑身的解数手段活跃酒席上的气氛,娇憨邀酒的手里还掂着杯,击鼓传花的手里还捧着绣,轻姿曼舞的还掐着身段挑着葱指,谁知道灯红酒绿间骤见恶鬼拍门,霎时间尽都吓得犹如庙里的泥胎塑像一般定在当地。见中年人的目光扫过,这些女子个个都想低头避过,偏偏脖颈却不听使唤,想开口哀恳,嘴里又发不出声,心慌意惶中就听到半声嘤咛,一个女子捱不住堂上的诡异紧张,活生生被吓晕过去……
中年人抖瑟着问道:“您,您看,是她们中间的哪一位?”
“不是她们!是个唱燕山民谣的!”
“燕山?民谣?”中年人一脸的迷惑。皇天菩萨,这鬼要想找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时候柜台里一个伙计突然说道:“我知道!放了我们掌柜,我带你去!”
“你知道?”商成盯着那个胆大伙计上下瞧了一眼。他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顺手撇开掌柜,说道,“那你带我去!”
他跟着那伙计出了大堂的角门,走过一段不长的夹道进了二门,迎面六七间正房泰半都是无灯无火一片漆黑,只有西边两间屋有着朦朦胧胧的亮。那伙计下石阶就停了脚步,指着其中一间说:“那间就是,您要找的燕山女人就在那屋里!”商成没言声就径直大跨步走过去,对伙计在背后跳起脚大叫大嚷什么“公子当心有贼子要寻仇行凶”的话也浑不在意。他来找自己的婆娘,这事说到天边他也占着理,就是皇帝来也别想挡他的道,何况区区一家破歌肆!莲娘没受委屈就算,要是有点什么三长两短事——哼!这破院子里的人就全都活到头了!
他站到门前,伸手要去揎门,手指尖都触到冰凉的门扉,胳膊却突然软绵绵地耷下来,这一掌就再也推不下去了。
莲娘,莲娘,是你么?这道门的背后是你么?是你在这屋里吗?
我的妻,我最心爱的人,要真的是你,这两年来你为什么不回燕山找我?你为什么要让我在无尽的痛苦中忍受着思念的痛苦和折磨?是你已经忘记了我,还是你并不愿意来见我?或者是苦难的连枷锁住了你的手脚,让你无法挣脱……
一连串问题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它们就象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