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京师十五,怎么说都有点不合情理。他前头还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会订出这么一个明显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制度,想不到规矩之外还有这样一层道理。看来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上面有政策下面就必然有对策;不论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道理。
他对廖雉和皎儿说:“我必须回去。”
他没有和她们解释他为什么必须回去。他不想也不能在京师多耽搁。和长沙公主府的酒宴比起来,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草原上突竭茨人的动向。东庐谷王目光精明手段老辣,张绍和孙奂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是他玩点什么花招,张绍他们多半看不破敌人的企图,肯定要设法应对。他怕就怕张绍他们见招拆招,一个闹不好就会打草惊蛇,暴露了明年的战略意图不说,说不定还会露出破绽。特别是燕山左军从九月中旬开始就已经在渐次向燕中方向移动,眼下燕西枋州方向防御相对空虚,要是被东庐谷王瞧出燕山防御上的漏洞,孤注一掷现在就攻打燕西,凭西门胜手里掌握的十三个营,根本就没办法阻挡。而且西门胜这人太过计较,绝对不会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而收缩战线,突竭茨人真要从燕西突破,他必然会一城一寨地死守,等把兵力一点一点地消耗完,那枋州就危险了;一旦枋州陷落,那燕山就会变成和去年冬天一样的局面……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也是可能性最小的情况。
但这种可能性毕竟是存在的。考虑到他的对手是个老谋深算果断狠辣的家伙,他就更不能忽视它!他也更有必要尽快回到燕山,一定要把这种可能存在的风险降到最低!
皎儿还想再劝说两句,可廖雉悄悄地拦住她。廖雉比皎儿大两岁,心思也更加聪慧敏捷,她听得出来商成不是在推辞而是在做决定。至于商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并没有权利去打听。所以她就带着皎儿向商成告辞,
“你们等一下。”商成叫住她们,“替我带封信给陈柱国。”陈璞是用书信来邀请他赴宴的;他因事不能前往,当然也得回复她一封信,说明自己无法赴宴的理由和感谢陈璞的盛情邀请;这样才是朋友之间往来的礼数。
回到驿馆,他很快就用同样的纸把信写好,也用一样的深蓝色信封装好,交给了廖雉。
廖雉她们走了以后,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做启程之前的准备。他的行李很简单,机要卷宗文书都有专人保管,衣服官袍什么的杂物也有贴身侍卫收拾,他主要就是把自己在思考问题时随手记下的摘要还有练字时书写的纸张都收集起来然后销毁。这两样都是很机密的东西,前者关系到军国大事,后者关联到他的身份来历,所以他不放心让别人来做。做完这件事之后,看看还有点时间,他就随手书匣里拿了一册《史记》坐到椅子里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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