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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连陈璞带皎儿立刻还有捧着幞头仕子袍出来的廖雉都是一阵发愣。南阳公主几时来的,前面值守的人怎么就不晓得通传一声?
“别想了。是我教他们不许传的。”南阳自顾自地进了屋,径直在桌案前的座椅上坐下,瞥了一眼案子上精致的信封和压在信封下的半页信笺,点了点头回头笑道,“怎么,我来自己亲妹妹家里讨杯水喝都不成?”
不等陈璞说话,廖雉马上就放下手里的物事过来给南阳斟了杯茶水,低着头倒退两步轻轻一扯皎儿的衣角,两个人不作声就出了书房。
陈璞也在桌案前坐下来。她低头唆着嘴唇默了一会,口气冷冷地问道:“你怎么又想起来我这里了?”
“我怕你吃亏,来帮着你审量你的半脚僧心上人,不行么?”
听南阳张口闭口地半脚僧心上人地污辞胡诌,陈璞就觉得胸膛里一股火苗子腾地蹿起老高,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头上,脸蛋烧得就象火烤一般烫。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心头的怒火,含羞带怒喊道:“姐!”
南阳今天来找陈璞,就是抱着寻衅闹事的想法。她会这样做,倒不是因为陈璞驱逐了禾荼。其实她也早就对那狂僧犯了腻味,就是没有那天的事,她早早晚晚也要把禾荼赶走。她气的是陈璞发落禾荼时根本就没想过她的感受。再怎么说,禾荼也是她的相好;陈璞的做法简直就是在当众落她的颜面。更关键的是,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扬出去,眼下不仅京城里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连身在大内的娘亲都知道了,那天她进宫去探病,生生在病榻前受了娘亲半天数落……她假装没听出陈璞的愤怒,拿拂尘柄把信笺拨拉到面前,瞄了几眼,继续说:“怎么,这就是你的心上人给你写的信?他就这样走了,也没说留下来多陪你几天?”她换过一付过来人的口气,既关切又哀伤地对陈璞说,“妹妹,你可别怪我这个作姐姐的多嘴——男人尽是些靠不住的……”
陈璞紧咬着牙关吼道:“姐!”
“好,我不说了。”南阳说。不过她安静下来还没有片刻就又忍不住挖苦陈璞,“你的眼光也太差劲了。那个鬼脸膛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他头上顶着个提督将军的幌子,大概走在闹市上站一站也会被巡城的捕手当作奸犯科的蟊贼抓起来。”她又看了信笺一眼,撇着嘴冷笑一声,说,“不过你的心上人倒不是全无好处,人长得不受看,至少这笔字还能教人入眼,就不知道是不是找的旁人代笔……”她端起碗盏,垂下眼帘饮了口茶水。
就在低头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物事,目光一下子凝滞住了。突如其来的恐惧是如此的汹涌和迅猛,甚至让她在刹那之间有一种晕眩和失明的感觉。她端在手里的茶盏都禁不住摇晃起来,几皮茶水从颤栗的碗沿上荡漾出来。假如不是涂过胭脂,她本来就不算红润的面庞在顷刻之间就变得和桌案上的顾氏鹭羽纸一样雪白。
可陈璞什么都没看见。她已经被南阳的无礼冒犯还有血口栽污给气懵了,除了坐在座椅里哆嗦之外,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别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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