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夜色中灰影模糊的道路。这是连接阿勒古和黑水鹿河的关键道路,几十年人踩马踏车轮碾压出来的硬泥路,有些路段硬实得连草都长不出来,只要不是雨水充沛季节,两三场雨落下甚事都没有,路面连浆子都不翻,敌人没道理在击溃段修之后不顺路推进;就是巩固集结,也敢派出一部作试探吧?
他嚼着死面饼,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副手是个粗莽军汉,没他思虑得那么周详细致,听他说完,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可是难为我了。你是正印将军,怎么打你下令就是,哪怕让我带敢死队,我绝不皱一下眉头。”说完三口两口吞了肉干饼子,站起来拍拍屁股,抓过亲兵递过来的镔铁盔戴上,一边系绳结一边说,“反正是想不好,干脆!——我带点人手去前头探探!”他骂骂咧咧地说,“我去摸一摸敌人的底,瞧瞧突竭茨人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
“不!不能去!”孙仲山一把拽下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敌人还不知道咱们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不去咋办?”副手瞪着眼睛望向他,“敌人的兵力、部署、防卫、运动,咱们一样都不清楚,这仗还怎么打!”他瞥了一眼周围几个默不作声吃干粮喝水的兵士,见没人留意,叹口气小声说,“大将军这回失算了。段修败得那么快那么惨,就咱们带的这点兵,怎么打都是拿鸡卵朝石头上磕!”他无声地苦笑了一声,咂了咂嘴,到底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大将军的军令……反正我是没打算活过明天。好在我家里是仨小子,小的都能上树掏鸟窝了,我把命丢这里,也不怕将来没人给我报仇!”
孙仲山乜了他一眼,想说两句宽心话,又觉得无从说起。不单是副手抱了必死的心,他也有此战殉国的想法。但是死是一回事,仗怎么打是另外一回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他勉强笑了一下,对副手说:“你扯什么鸟巴淡!我和你商量军务,你和我说什么死呀活的……”拉着副手坐下,取了自己的酒葫芦塞给他,转过话题问道,“你刚才说,段修的兵没集结在一起?”
副手还以为葫芦里装的是水,本来不打算接,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