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把灰拍干净,再拿个碗来掰碎!记着,碗要先洗干净再拿开水烫过啊一一洗不干净我剥了你的皮!”
看那个护卫呆木着脸似乎有点不知所措,霍士其先从刀尖上取下烤馍,笑了一下说:“谢谢了。”他颠倒着手来回抓拿着烫手的馍,胳膊肘撑着吃力地在毡毯上挪动了一下,等段四帮着自己坐正坐好,这才小声说:“你何苦去训斥他?我没那么精贵,这地方这时候也讲不了精贵一一就这样不是挺好么?”
段四咧着嘴嘿嘿一乐,就蹲在旁边,掰着块黑糊糊的烤饼子无所谓地说道:“没事,都是大将军的身边人,骂几句锤几拳头是惯有的。再说,打也好骂也罢,都是为他找好一一哪个兵不是被打出来的?我当初一样没少吃包坎和石头的拳脚,挨骂也最多……”他话语间已经带出几分得意。当兵的挨打挨骂算个屁!所谓拳脚之下出好兵,他现在不是捱成正七品的提督府副尉了?
霍士其合着唾沫咽了口干馍,停顿了一下,才低声说:“话不是这样说。早早晚晚你也要出去独自带兵,下头的兵做错了事,你也抬手就打张嘴就骂?带兵光有威严不行,还得有恩。恩威并重,赏罚分明,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段四本来还嬉皮笑脸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等霍士其说出“恩威”的道理,赶忙收了脸上的嬉笑神色,恭谨地聆听霍士其教导。
霍士其哪里谈得上指教他?何况他现在身心俱疲,哪里还有精力去指点段四,只是随心所欲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待段四做出一付谦恭学子的模样,他临时想起来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末了说道:“……我这也是从大将军那里偷学来的,自己都是懵懵懂懂。到底该怎么做,你还得自己慢慢琢磨。”说完,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段四眨巴着眼睛半天没开腔。开篇那么大一个题目“恩威”的文章,就这样三言两语便算完了?他这边装蒙童都没把架势拉开哩,霍士其就不讲了?他的嘴张合了两下,最后无声地苦笑一下,从火堆里又刨出个饼子慢慢嚼起来。
霍士其心里极其渴睡,可刚才那一觉被段四搅醒,现在就再怎么也睡不着。他闭着眼睛,任凭火堆里不停炸响的噼啪声响和周围人的说笑议论在耳边划过,脑子盘算着明后天见到李慎时该怎么说,又该用什么条件来使得李慎尽快出兵。
商成说过,只要李慎肯出兵,“任何条件都能答应”。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关键是“任何条件”都是哪些条件?要是李慎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未必他霍士其也去给他摘下来?就算李慎不要星星月亮,可他要是想当燕山提督,又该怎么办?真要是这个条件,就算和尚能答应,朝廷也不依吧?不过也难说。要是和尚自己不想呆在燕山了,想去南方打什么南诏吐蕃,朝廷怕是不会阻拦;燕山卫军再有几个说话管用的话事人站出来推举,说不定李慎就真能做提督。唔,是了,李慎不仅爱权,他还贪财,霍伦的酒场在要紧时刻也能派上用场……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这件棘手的事情有点把握了。一个权二是利,动之以权诱之以利,双管齐下,不怕他李慎不出兵!
可他的高兴劲头还没过去就又觉得很丧气。
他净顾着高兴,居然忘记李慎已经把人全得罪完了的事。现在的问题不是李慎想不想当提督,也不是和尚给不给他挪位置,更不是有没有人站出来举荐,关键是燕山的文官没一个替他说好话!即便朝廷再应许李慎来当这个提督,一大堆地方官不情愿,上三省也不会下这个文!
他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就是这么一个结果,越想就越觉得李慎真不是个东西,最后他愤愤地啐了口唾沫一一把他娘的李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