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打断他的话,面带讥诮地问道:“我是说,你们能肯定那里有东庐谷王的王旗?”你们见过东庐谷王的王旗么?至少他就没见过。他只听邵川讲,曾经在白狼山口亲眼见过三面都挂着一嘟噜狼尾巴的突竭茨王旗。至于是不是东庐谷王的王旗,邵川说不清楚一一“隔着一里多两里地,谁能看清楚旗上写的是什么字?”记得他当时还夸过邵川“好学不倦”。他觉得,其实邵川也挺不容易,祖宗传下来的汉字都没认识几个,便已经开始学习突竭茨文字了……张绍脸都没红一下,板着脸,继续干巴巴地说道:“我们前天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只是消息无法证实,所以就没报知督帅。”
“你的意思是说,有了西门胜的公文,消息就能证实了?”
“是。两条消息分别来自不同的探子,足以证明……”
“足以证明东庐谷王的王旗在二十天前到了大腾良部。”商成的话音重重地落在“王旗”两个字上。“王旗到过大腾良部,那又能怎么样?难道说王旗到过大腾良部,就能肯定东庐谷王在那里?要是我现在把大纛插在鹿河边,你能说我必定在鹿河?”
自从商成进了正堂,立在张绍身侧的文沐就一直没说话,此时见商成说话已经近乎儿戏,忍不住插言道:“督帅,我以为,东庐谷王的王旗在大腾良部出现,似乎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您曾经多次说过,东庐谷王这个人狡猾、深沉、思虑缜密且多谋善断,更熟谙军务深通军事,万万不可等闲视之……”说着抬起头,凝望着商成。商成点头说:“你继续说。”
文沐顿了顿,整理一下思路,又说道:“既然东庐谷王通晓军事,当然不会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迨’的道理。我们能朝草原上使派探子,那他自然也能谴人密密潜进燕山刺探。而我军自鹿河撤回之后,各军旅依旧囤聚于边关各寨,并未返回出发前驻地,这事不可能隐瞒也无法隐瞒,所以我推测,东庐谷王必定早已知晓。因此他在月初出现在大腾良部,我们或可作如下推测……”
商成点下头,示意文沐继续。
“我以为,两月前的一战,看似我们和突竭茨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然而细细推算,我们其实也是胜了。大家都知道,突竭茨人只善游牧,而春天正是牲畜长膘和发情的重要季节,我军兵分两路深入草原作战,致使鹿河莫干一线的各个部族部落以及山左四部实际损失不可计算。突竭茨人明胜暗败,损失巨大,再加今年天旱,牧草不肥,牲畜必然……”
听到这里,商成脸上已然流露出不耐烦。文沐说的这些道理也是老生常谈。因为战事牲畜错过季节,天旱又造成牧草长势不好,这是突竭茨人要打过来的理由。可这些并不是根本的理由。根本的理由是,既然在春节战役里突竭茨人吃了亏,那么他们就必定要对燕山进行报复;不然他们在草原上的统治基础就会出现一道裂痕。至于牲畜和牧草,它们只是用来当作发动战争的一个借口而已。
早在赵军退回留镇的时候,商成和卫府就清醒地认识到,新的战事已然在草原上肯定酝酿。他和张绍都认为,突竭茨人为了报复而南下侵掠,这是无法避免也无可避免的事情。他们甚至推测,这一仗的规模或许会比超过几年中燕山卫遭遇的任何一场战事,所以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在竭尽全力请求朝廷增兵。但所有的呈文都被上京逐一驳回,更别说他们期望的增兵了。不过,为了安抚刚刚经历过战事又遭逢李慎一案的燕山卫军,最后兵部还是批准了两个骑营的新增编制。
五份呈文换来的只有两个骑营,这相对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