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朗声说道:“子达,去岁一别,这一向可好?”
哦呀,真是陈璞陈长沙!
他彻底反应过来,急忙抹掉泪水,一边乱糟糟地道歉,一边赶紧跳下马,疾走过去禀手一揖:“陈将军!”
陈璞的脸色红扑扑的,显然也很有一些激动,看他给自己行大礼,脚下一动却又似乎醒悟到什么,矜持地站住,圈臂虚扶说道:“你提督着燕山,哪里用和我如此客套?不是有小人作祟,咱们本当是同勋同衔。”
这句话商成不能接。事情怨不上宰相公廨。朝廷不给自己提勋授正职的真正原因,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与陈璞乍然重逢她二话不说便先为自己鸣不平,他非常地感激……两个人一在上京一在燕山,难得见上一回面,陈璞肯定不许商成马上就走。她把他让到亭子上,一面拿小刀削女侍卫们送来的青梨,一面问他说:“你几时到京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你是回来述职还是回来和兵部闹架?……你回京一趟都不使人先说一声,到了京城也不到我府里走一回,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去岁进京时我得罪过你的事情吧?”
她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商成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他笑了笑,没忙着说话;顺便打量了亭子上另外那个女子一眼。那女子和陈璞差不多的装束,穿戴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他猜想,她的身份大概和陈璞相差不离一一不然俩人也不可能坐一起赏秋说话。就是那女子的身体好象不大好,脸色苍白得都让人替她感到担心;她大概还很怕羞,从陈璞和他说话到现在,坐在石凳上动都没动过,低着头一直都不说话。
他接过陈璞递给他的梨,反问说:“你怎么在这里?”
陈璞又拿起一个梨,毫不在意地拿手抹了抹果皮上的土,又用刀削起来,说:“你吃梨。一一这不是才过罢女儿节么?我本来说在京里盘桓几天,过几天再回京畿大营的,结果……”
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女子突然说话了:“先生回京,也是来京贺女儿节的?”说话的时候她也抬起了头,目光躲躲闪闪地望着商成。
要不是商成看见那女子在望着自己,他绝对不会相信这女子是在同自己说话。他的称呼不少,尊重点的是“将军”、“大将军”或者“督帅”、“燕督”,亲近点的喊他“和尚”、“和尚大哥”或者“大哥”,背后喊他“商瞎子”、“商和尚”的也有……但是从来没人喊过他“先生”。这称呼很生疏,和他说话的女子他也不认识,而且他琢磨不出这女子没头没脑的话里到底是不是别有什么深意,所以他楞了一下才别过脸来对陈璞说:“那什么……我是回来办点事。”这柱国将军知道给客人削梨让水果,比诸以前倒是颇有点人情味了,可这热情得一个连一个地削,也让人吃不消啊!
陈璞又削好一个梨,也塞到他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