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姑娘河里流淌不息的河水一样,既清澈又透明。因为有爹娘和姐姐照顾呵护,从小就难得自己动一回心思琢磨点事情,所以这姑娘醒事很晚,在去前年时都还对很多事情似懂非懂。前年年底,霍士其带她去燕州见商成,临离家前,她娘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对她讲了一大通的事情道理,可她贪图一路上的新鲜稀奇,马车还没出屹县,就把娘的交代忘记了一大半,只记得一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话她从小到大听说过无数回,道理也明白——不就是她爹娘想让她嫁人吗?嫁就嫁吧。至于要嫁给谁,对于这个事,她自己不拿主意。她姐大丫想自己拿一回主意,最后不也是让爹娘拦了么?再说,她是爹生娘养的,他们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了。因此爹娘想把她嫁给和尚大哥,她也不反对;最后没嫁成,她也不失望——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自己替自己择一个女婿的事。
她爹后来被官府征辟到提督府做事,她就跟着留在燕州。很快地,她娘也带着姐姐妹妹还有月儿盼儿她们一同来了燕州。那段时间她高兴得很。一来全家人终于又可以亲亲和和地在一起了;二来她也有了伴,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三来她霍家二小姐的名头在燕州城里越闯越大,不仅随便哪家的高墙大宅院都可以随意进出,而且偶尔手边不乘钱时还可以在酒楼歌肆里赊欠几回。惟独让她不开心的就是她姐。她姐以前也是个开朗的性格,但在婆家住了两三年之后,再回来之后就象变了一个人,成天苦着一张脸不说笑,在家里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好象生怕得罪什么人似的。她想不明白,这是在自己家里,除了爹娘就是妹妹们,都是至爱的亲人,姐还怕得罪谁呢?
她后来才渐渐地知道,姐姐在婆家受了很多的苦。她想不明白,那家人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姐;她姐姐是那么好的人,他们为什么还要让她吃苦?因为姐姐的遭遇,她非常地憎恨那家人,有一段时间,她甚至都恨上所有与那家人同一个姓氏的人。
大丫和她住一个院落,两姐妹的感情好,经常就睡在一条炕上。姐姐的愁苦她都看在眼里。姐姐的遭遇也令她的内心里充满了对将来的担忧和畏惧。她想,倘若她将来的婆家也是同样的情形,她会不会落到和她姐一样的下场?
这不行!她绝不想象她姐那样委屈,连说句话笑一下都得先看别人的脸色;她绝不能走上她姐的老路!她觉得,她必须替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而且这事必须马上就开始做!因为她已经十七了,媒人随时都可能上门,她也随时都有可能嫁人。
一旦她意识到这事的紧迫性,想到要替自己寻个好丈夫,和尚大哥的影子就立刻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和尚大哥的心地善良,性情温和,性格刚健坚韧,正是她想象中自己最喜欢的那种男人。她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他,并且毫不犹豫地对她娘透露了自己的心思。她想,既然她自己挑选的人和先前爹娘替她挑选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就必然会帮着自己达成心愿。
可是,当她娘听她红着脸说出心事之后,却用一种伤感的语气告诉她,她懂事懂得太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