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位客人在南阳的宅院前跳下马,既不和几个随从交代,也不让人通禀,提着马鞭子就进了门。这家伙穿的衣服罩的大氅上全是溅落的泥浆,牛皮薄靴上也全是雪泥,在后院庑廊的地板上一踩就是一个黑脚印。可就是这么一个狂妄得视公主府如无物的家伙,一路上走来迎头遇见的公主府侍女居然没一人敢出声阻拦,都悄没声地低下头避到一边。
这客人显然对这后院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就到了南阳的书房,脚上泥都没跺一脚,马鞭子一扬挑了棉帘就进了屋,没说话就把南阳的一杯热茶汤咕咚咕咚一气喝光,然后坐到旁边的座椅里鼓起眼睛生闷气。
正在揣摩书法的南阳也不理这个客人。她斯条慢理地先把手里的手卷上,系上缎绳,再把这本《拾遗贴》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囊里;又把案头的另外一个书卷《与大将军书》也装好,把两个锦囊都放到一个木盒里再锁好,再把钥匙揣进贴身的荷包,这才假装恼怒地睨了客人一眼,说:“你这一身雪一脚泥的,是和谁滞气了?”
陈璞翻着眼睛瞥她姐一眼,在座椅里掉了个方向,还是不说话。
南阳继续逗她说:“那让我猜猜,是不是和情郎闹生分了?”
大概是被南阳说中了心事,陈璞登时恼羞成怒,一把抓起茶盏就要砸一一她这才发现盏里又续了大半盏茶汤。她咬咬牙,瞪着眼睛左右望了望,仰头就把盏里的热茶汤一口气喝个光,顺手就扬起来一一这次是要真砸了!
南阳不开玩笑:“别!这是父皇才赐的昌南镇精瓷,今年才烧出来四个!”她急忙抢过茶盏,就手塞了一本唐人传奇给陈璞。“要砸你就砸这个!”
陈璞恨恨地盯着南阳。这东西怎么砸?她拿着书有点哭笑不得。就是这么一打岔,她憋了一肚皮的火气也小了些。
南阳重新拿过一个干净茶盏,又给她续了茶汤,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盏,捧着盏也不喝,就为图手心里的那点暖暖的热气。她问陈璞说:“真不是和情郎闹生分?”
“你再浑说,我就真恼啦!”陈璞攥着盏,恨恨地盯着她姐。
南洋问道:“是谁能把你气成这样?那人就不怕惹恼了柱国将军,将军一怒砍掉他的脑袋?”看陈璞气得小脸通红,胸脯也是一起一伏,似乎是真地快要发怒,她就不再开玩笑了。她知道妹妹的性情温善,一般不爱使性子,眼前的模样显然是被谁气得发晕。她问说,“你跑来找我,又不愿和我说是和谁滞气,我怎么帮你呀?”
陈璞咬着牙,目光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寒江孤舟图》,似乎想把那叶孤舟从画里抠出来,半天才说起今天遇到的倒霉窝心事。
上月放灯以前,因为有点公务要办,她就一直在京城。给父皇贺过黑水大捷之后,她不爱热闹,就回了京畿大营。前两天又有点事要办,就又回了京城。事情半好,她打算今天就回军营,结果早上去给娘亲请辞,就在娘亲那里遇见到毅国公府的老夫人。按辈分亲疏,她要尊老夫人一声“姨”,十月里还见过,所以并不算疏远。姨要问她点什么话,她也一五一十地说。可老夫人那眼神让她受不了。虽然是和她和娘亲说话,可悄悄地一上一下从头到脚地打量是个什么意思?还有,老夫人还不时和娘亲来回递眼神,假装不想让她看见又偏偏让她看见,显见得这背后有事一一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说媒保媒的事呗……
“给谁保媒?”南洋有点好奇地问。陈璞是个不争不抢的绵软性子,天生又有两分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