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看见远处站着好几个瞧热闹的庄户,而且人数还有继续增多的趋势,因为好些个希图闹热的娃娃正边跑边喊着:“主家来客了,主家来客了!”
其实,商成并不在意庄户们围着看稀罕。农村都是这样,一家有客,特别是远路上的客,那不消片刻工夫全村人都能知道;要是哪家的新媳妇或者新女婿上门,瞧热闹的就更多。当初他才到霍家堡时,可是被当成新鲜事足足说道了两三个月;他早就习惯了。可问题是,今时不是往日。如今河的对面就是谷实的庄子,谷实对他又特别上心,不论商家庄这边发生了什么,哪怕是针鼻大的事情,谷实都要打听个清楚明白,回过头瞅着对景,立刻翻出来教训他一顿,什么君子重诺啊,什么宽严相济啊,什么主佃有别啊,什么什么啊……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完。当然,他也差不多,只要有机会“打击”谷实,他同样是不遗余力。他最喜欢当着谷实的面,给谷实的几个孙儿孙女讲故事,尤其是讲战争故事,目的就是暗讽谷实这个从来没带过兵打过仗的上柱国。他会讲的故事很多,象什么“单刀会商燕山生擒活人张”,象什么“西马直商校尉智破黑风寨”,还有“阿勒古七进七出商将军孤胆救战友”和“战莫干商将军踏破联营”……这些故事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故事里的人物全都有名有姓,有的甚至还是当朝名强,远比那些唱书大戏里的角色鲜活生动,再经过他的艺术加工,所以听起来精彩纷呈。就是谷实,也是一边挖苦他,一边专心听故事……
现在,他看见谷蝉领着两个丫鬟走过来。她肯定已经注意到大门前发生的事情,一边走,一边笑着朝他扮了个鬼脸,显然是打趣他。
他没好气地咧了下嘴。
好在荀安总算醒悟了,过去把他婆娘和娃娃都领了过来。
他们一家走过来,荀安领头,他婆娘和他的两个娃娃,齐整整地朝商成跪下去……
商成顿时慌得手忙脚乱,嘴里连声说道“不用这样不能这样”,急忙抓扯这个扶起那个,结果这个才起来那个又跪下去,连惊愕带惶急,眨眼间他的额头就浮起一层白毛汗。他一个人忙乎不过来,打眼瞥见高强和几个侍卫都在一边干站着,眼珠子一瞪就发了脾气:“眼睛都瞎啦!滚过来帮忙!”
高强和几个侍卫都过来了,高强一边让荀安起来,一边脸色古怪地对商成说:“我觉得,他们怕是不肯起来的……”停了停,又说,“他们想投您……”
“投我?什么意思?”商成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投靠?投身?投契?好象都不对!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却根本找不出什么词汇能描述高强所说的这个“投”字的意思。
高强其实也不懂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刚才才从荀安那里听说,然后拿出来热炒热卖的。他吭吭哧哧地解释:“就是,就是……就是卖身到您家里,给您做奴做婢……是这个意思吧?”最后一句话却是在问荀安。
商成当时就楞住了。他完全没了言语。他知道,穷苦人家实在活不下去,就会把自己或者家人卖到别人家里做仆役;这种情况分活契和死契,活契就是买卖双方约定一个时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