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几天。所以一个多时辰前,她们刚时刻在木球上贴帛画的时候,他就让人把这间院落关防戒严。惟恐在贴画进行到紧张关头突然有人来打搅,他甚至对高强和李奉下了死命令,只要天还没塌下来,管他是谁来了也不准通报!
眼下,地球仪的制作已经到最后时刻,他不再言语,也不吭声,摘下眼罩抓在手里,屏息静气地凝望着桑秀的一双手。随着桑秀纤细修长的十指贴着画缝慢慢地挪移,他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手指的每一次迟疑和每一下停顿,都让他觉得透不上气。这种表现让他感到很惭愧,忍不住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句:亏你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这样不争气呢?
最后一个角也终于贴在木球上。
商成先不去检查每张帛画是不是贴得很严实,又有没有地方起了褶皱,也没去管顾帛画之间是不是拼接得很整齐,先对她们说:“赶紧去睡觉!”
但是桑秀和真奴都没挪动脚步。
商成还以为她们是想看着他把地球仪放到铜座上,就耐心地对她们作解释:“今天天气有点热,鱼胶至少要到晌后才会彻底变干凝固,还要找人刷两遍桐油,所以今天肯定不会安放到铜架上。”又说,“这地球仪来之不易,是咱们家的第一件传家之物,所以安放的时候,大家都要在场。到时候你们还是黑着两个眼圈的话,可要小心被人笑话哦。还有,我想,以后要在家谱里记录下这个事情的全部过程,要说明这个地球仪是你们俩的功劳!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他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对了,是家谱记名……”
有那么一瞬间,桑秀和真奴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家谱记名?这是真的吗,真会在家谱里记名吗?她们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又急忙转头满脸茫然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她们已经顾不上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了……
以她们的出身,也能在家谱里记下她们的名字?
她们俩都是出身教坊的歌姬舞伎,身份卑微,能做商成的媵妾就已经是她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福分了,所以绝不敢再希图别的任何事。她们吃过很多苦,也见识过很多的人情冷暖,所以心里很清楚:男人疼爱她们,是她们的命;男人不怜惜她们,也是她们的命;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不会也不敢有半分的怨言。有时候睡到半夜忽然惊醒,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呼吸,望着黑黢黢的房顶,她们就会忍不住怀疑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梦。眼下男人是疼爱她们的,这一点她们心里很清楚;但谁能说得清楚,他对她们的疼爱会有多么长久呢?也许会是半年一载,也许会是三年五年,但他总会有感到厌倦的那一天。所以她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为商成生下一子半女的,这样以后至少也能有个依靠。她们甚至都不敢想自己老了会怎么样。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