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上两分,秦道和秦倥这样的身份,明州地方稍微有点头脸的人,有谁会不认识他们?但他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何缘由来到指挥衙门,因此就只是向段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与这二位都是熟人。他有些纳闷,据他收的消息,秦倥的座船是昨天才到的翁洲外海,怎么他们父子俩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
段四是在燕山提督府培养锻炼出来的干脆作风,只要说到正事,就绝不拖泥带水。他对方确说道:“两位秦先生都是刚刚从真腊回来的。是这,他们说,他们上月底在真腊时,发现太阳中的三足乌遁匿了,于是判断今年的南风十有七八不会大起,而真腊以南的风向,甚至有可能会转为西北风或者西风,因此他们才不及等到六月就急忙赶了回来。”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方确,一字一句慢慢地问道,“老方,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海上行走,是不是有这样一回事?是不是看见三足乌遁匿,风向就会有所改变?”他根本不避讳两个姓秦的,更直接地问道:“这是不是他们在妖言惑众?”
听段四嘴里蹦出“妖言惑众”四个字,秦家父子的脸色顿时不可抑制地变得苍白起来。但两个人都能沉得住气,并没有立刻替自己辩解。
方确却是一下就楞住了。他绝没有料想到,段四找他来竟然是问这件事。
他是海商出身,又长年累月地在海上奔波,自然知道这是不是妖言。他心里很清楚,与各家秘不示人的航海图、航海路线以及制舟密法一样,所谓三足乌之说,肯定也是秦家人掌握的航海技艺之一。只凭方家在明州与秦家人比邻而居两百年,却从来都未曾听见过这“三足乌”的说法,显然,不是秦家的嫡脉子孙,就绝不可能知晓其中的内情。既然秦家如今甘愿把这隐藏了不知道多少载春秋的秘密贡献出来,他们就必然有着更大的图谋。这图谋能是什么呢?只能是朝廷的东倭方略了。
他在心头微微地叹息了一声。他就知道,这消息绝对瞒不过秦家父子这样的精明人,即便段四看在他胞兄的情面上,出面拒绝了另外两家大海商参与东倭方略的请求,但秦家人上来就献出如此“大礼”,肩负着重任的段四就绝无再帮着方家继续隐瞒下去的可能了。他更明白,段四当着秦家父子的面向他请教,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一不是段四有了三分信实,又怎么可能从外岛码头匆忙地赶回来?
他在一瞬间就拿定主意,帮秦家父子这个忙!让秦家人记方家一个人情,总比得罪他们要好!何况他还有种强烈的感觉,假如他现在站出来指证秦家父子是在妖言惑众的话,只怕不久之后就会有大祸临头了。
虽然方确决定要帮忙,但他的话还是说得极其谨慎。他说道:“大人,海上航行,各家都有不外传的技艺。有的善辨风向,有的能识海水苦咸,有的长处在于辨别方向,千里海路谬差不过数里,有的能凭借天象星象预测未来一日或者数日的气象变迁,有的还能从水中鱼虾来判断所经所过究竟是何地。两位秦先生说的三足乌之象,就是天象一类。不过,这是他们的独到之处,别人绝难辨别其真伪。”
段四仰起脸哈哈一笑,说道:“这是一定的。要是谁都能懂,那还叫什么独门本事?”他叫进来一个门口值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