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魅力!
两个碰了杯,赵天喝了一口,又放下手中红色的“圣火”酒,说:“我不是在意没有提拔,我是觉得选择进杂志社是不是正确。一开始我觉得我能干一些事情的,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在杂志社你并没有权利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稿子,很多东西你根本无法写,写了也没法登出来。算了,我跟说这些干吗,对了,我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说金淼淼的事。”
隔壁桌上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孤身一人喝着以杜松子酒为底的鸡尾酒。颇具风度的方青云端起高脚杯,向邻座的女人频频致意,又悄悄叫过侍应生为女人叫了下酒的小菜:小香肠。女人举杯示意向其表示感谢。
方青云心不在焉,赵天感觉得出,他继续说:“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你不能对不起金淼淼……”
方青云不以为然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是淼淼他哥似的。”
“你别打岔,我告诉你,金淼淼不能再经受打击。她的心理这个时候很脆弱。”赵天眼前浮现出金淼淼哀伤的眼神。他喃喃地说:“她妈妈死了。”
“你是说那个叫于丽水的女人死了?”方青云有”些意外。金淼淼并没有告诉他母亲去世的事情。方青云回想起来,怪不得前一段时间,金淼淼的情绪低落,他还以为是金淼淼使小性子呢!不过,这对方青云并不重要。方青云感觉到近来金淼淼有点神经质,对他特别好,好得让方青云觉得有点受不了。金淼淼坚持要为他打件毛衣,方青云并不喜欢。可金淼淼硬是为他量了尺寸,并且为了让方青云穿得合身,把织了一半的毛衣又扯掉了重头织。金淼淼说毛衣的领子有点紧了。方青云有些哭笑不得,他并不喜欢金淼淼为他织毛衣,因为在他看来,再巧的手也没有针织机织出的毛衣有型。
方青云在想,本来金淼淼就对他已经够死心塌地了,在他面前说话做事像个童养媳般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现在老娘死了,怕要更加不放过他了。在方青云的心中,金淼淼从来没有位置。金淼淼不过是方青云在回国后的这段时间,寂寞生活的调味品而已。回来几个月了,方青云逐渐适应了环境,也就起了摆脱金淼淼的心。更让方青云不悦的是,金淼淼虽然没有真的怀孕,但他能感觉到金淼淼想怀上孩子的那种强烈愿望。方青云可不想受到金淼淼哪怕一丁点的羁绊。
赵天说:“方青云,你知道淼淼那么爱你,你就忍心让她伤心?”
赵天说话的口气让方青云很不高兴。他冷冷地说:“她爱我,这我承认,可是那又怎么样?”
赵天吃惊地看着方青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爱金淼淼吗?我可听说,你很喜欢她。”
方青云说:“我是喜欢她,可是喜欢跟爱是两码事!”
“你不爱她吗?”赵天在嘈杂的酒吧间里提高了声音。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狂热起来,宣布27届举办城市的时刻快到了。赵天思绪从金淼淼的事情暂时转到了奥运会这个焦点事件上。此时,全世界亿万人的目光都通过电视屏幕盯住站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圣路易二世体育馆台上的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这一刻是北京时间9月24日凌晨2时27分秒。萨马兰奇的嘴唇终于吐出了“悉尼”一词,这意味着出席国际奥委会第101次会议的89名国际奥委会委员们在今天的秘密无记名投票中,选择了悉尼作为2000年第二十七届
这次竞争非常激烈,后两轮的有效票只有88票。今天的投票一共进行了四轮,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和德国的柏林分别在前两轮中被淘汰。在第三轮投票中,北京、悉尼和英国的曼彻斯特三个城市的得票数分别为40、37和11票,曼彻斯特被淘汰。在前三轮投票中,北京的得票数分别为32、37和40票,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在最后一轮投票中,悉尼和北京的得票数分别为45和43票,这样悉尼成为2000年奥运会的举办城市。这将是自1896年雅典举办首届现代奥运会以来第二次在澳大利亚举办奥运会。人们期盼、猜测的谜底终于揭晓之后,在场的悉尼代表团成员欢呼雀跃,抑制不住欣喜之情。北京代表团的成员则报之以有礼貌的微笑,并挥手向悉尼代表团成员表示祝贺。随后,萨马兰奇和悉尼市市长共同签署了一份举办2000年奥运会的合约。
看着电视里悉尼人民毫不掩饰的欢呼,赵天沉默了。他并不感到悲伤,北京虽然申奥失败,但起码也展示了中国的魅力,从经济的角度来看,现在的中国经济实力并不雄厚,如果过四年,再过四年,到那时候中国的实力必定让全世界大开眼界。
北京的失败固然让人懊恼,但对于方青云来说显得遥远而不可触及,更让他懊恼的是金淼淼。方青云想,与金淼淼的关系必须有个明确的了断,否则等到了无法抽身的时候就麻烦了。赵天把思绪从申奥失败种拉回来,接上刚刚被打断了话题说:“方青云,你没喝多吧,你真不爱她?”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爱过她。我同她交往,只不过看她可怜而已。你应该知道在娱乐城我是怎么帮她的,不然她永远无法登上舞台。所以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只是朋友关系。我同你一样是同情与关心她。从这个角度出发,你比我还关心她。这同爱情挂不上钩。”方青云冷漠地说。
方青云招了招手,付了酒帐,说:“如果你找我,就为这个事的话,我的态度你也知道,我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方青云说完便自顾自扬长而去。赵天不敢相信方青云的话,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赵天其实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但他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他总是为方青云或者金淼淼找各种理由来搪塞自己,而现在结局就这样极其真实的摆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担心地想,金淼淼要是知道了方青云的态度,一定接受不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朝方青云的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心里面骂到:“你他妈迟早遭报应。”
虽然赚了一百万元,可是并不顺利,方青云有些不开心。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微不足道的一百万距离完成一千万元的任务还很遥远。
在海神总部总经理办公室,方青云郁郁不欢。装饰得豪华无比的办公室,风格方青云并不喜欢,刘星梅按照他的要求,向事务部提出要进行改造。早上,刘星梅向他汇报说:“改造没有列入预算,事务部说没钱。”
方青云当时就想打电话把那个事务部部长骂一顿,但考虑到影响,方青云在电话中没有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面对沉重的紫色办公家具和毫无生气的摆设,方青云提不起一点兴致。
在例行的生产会议上,方青云下属各个部门报告了前三个月的业绩。大多数人提供的报表都是一片红,特别是那个投资部门,三个月赚了四亿元,他们全年的任务只有三亿元,而现在该部门已超额全年任务,并且有望达到五亿元。投资公司的经理也是姓马,叫马高调,算起来还是方青云叔叔辈。
方青云报告着自己所分管的部门只有一百万元的业绩,他分明看到那些人目光中的轻视。这让方青云相当受打击,没有等到散会,他就离开了会场。在卫生间里烟雾缭绕地抽了一阵烟,等心情平复下来,才猛然想起父亲叫他回家吃午饭。
方勇并不住在海神大酒店,他住的地方还是以前老房子所在地。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稻田,村落的人家也就百一十户。现在这些人大多并不在家居住,本地的永嘉人有许多人到外地创业,也就留在了外地生活,方勇把好几家的房子买了下来,他盖了栋连体别墅,还挖了口塘,塘边建了一个面积达三亩多地的苗圃,里面种植了紫薇、桂花等。九月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方青云老远就闻到了别墅内外弥漫着的桂花香,浓烈的香味似乎掩盖了胶水的刺鼻味。
自从生意越做越大,方勇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跟不上了,时常有疲倦的感觉。为此,他专门从永嘉县中医院请了位老中医来,调理身体。老中医的药很快起了效果,方勇感觉迈出的腿有力了许多。老中医还教方勇打五禽拳。传说五禽拳是华佗所创,模仿五种动物的姿态而卓然天成。方勇学了好几个月才初见形状。方青云没见过父亲打拳,所以见穿着练功服的父亲隆起胳膊耍得游刃有余,很是好奇。
“五禽拳”动作幅度并不大,一套舞下来,方勇额头上只冒出了点汗。接过老妈子递过来的毛巾,方勇示意方青云坐下。方青云想父亲找自己不外乎查问自己的工作情况,虽业绩不佳,但也不是毫无起色,所以并不担心。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老妈子接电话。捂着电话听筒,老妈子问:“老爷,这人说他是公安局的,想找老爷。”
方勇拿起听筒,又示意老妈子出去。方勇的脸色凝重起来。方青云听到电话中出现了邵志冲的名字。方青云想起有人谣传,说是办公室主任蓄意弄坏了车子的刹车,致使奔驰车出了车祸,害死了邵志冲。电话中那人说:“公安局盯着这件事不放。”
方青云心中疑惑,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内幕?正想着,方勇不耐烦地说:“老周,你这个局长怎么干的,这点小事也摆不平吗?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十万不够的话,明天你到财务部去一趟,我叫他们开一张支票。总之,我希望事情别出什么差错。好了,就这样。”
方勇放下电话,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方青云敬上一杯饮料,方勇摇手拒绝,接过了老妈子端来白开水。方青云小心地问:“邵志冲的事,许多人说三道四?”
“你听到人家说什么了吗?”
“他们说有人在幕后指使。不过……”方青云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方勇不悦地说。
“我知道有个叫苏军的警察好像盯得很紧,有人看到他跟邵叔见过面。”
“你也不用大惊小怪,你子善叔这样做也是正常。假如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一定会查到底。”方勇话题一转,问:“那个叫金淼淼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方青云一怔,他第一个反应是金淼淼是不是找过父亲,要是那样真是太可恨了。方青云不安地辩解,“父亲,那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
“你也不小了,我听说你在世纪娱乐城为她做了不少事。娱乐城的老板上一回还对我说起过这事。这个金淼淼我见过。”方勇慢悠悠地说。
“父亲,别听他们胡咧咧,您还记得那个叫于丽水的女工吗?”
“是赵天要帮忙的那个女人吗?赵天这孩子真是无理取闹,听说他在单位混得不错。不过我觉得他更适合干企业……”提起赵天,方勇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方青云不屑地说:“父亲,我可不认为赵天多适合干企业,他一个穷光蛋,两手空空,谁会请他。”
“青云,有些事你不懂。古话说英雄不论出身。多少大英雄、大商人都是白手起家啊!你父亲不也是双手空空做起了海神?再说,赵天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很多优秀品质,他有你没有。”
“父亲,你又偏袒他了。我有的,他也没有呀。”
见方青云急了眼,方勇笑着说:“青云,我的好孙子,你比他强。你看我就说说,你就着急了,一点也沉不住气。我是说,赵天再能,如果能为你所用,不是更好吗?做企业,不是光靠老板一个人来做的。所以,你自己必须建立起一个具有超强战斗力的团队。”
“父亲,我明白了。”
“父亲相信你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要在一些小事上摔倒。”
方青云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事,说:“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青云陪着父亲的同时,心里就在盘算如何摆脱金淼淼,他可不想让她像狗皮膏药贴住自己。
赵天接到金淼淼的父亲打来的电话,心立刻提了起来。
从刘社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他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刘社长的鼓励才说了一半,他说有紧急采访,刘社长放过了他。虽然给赵天下了处分,但刘社长还是极为赏识赵天。他找赵天谈话的目的也是叫赵天不要有什么包袱。社里培养赵天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只要赵天好好干,社里不会亏待他。
赵天没有把刘社长的许诺放在心里,他在担心金淼淼。穿过柳条巷,见到赵天,金淼淼的父亲一把抓住赵天的手,这位老实憨厚的男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忧心忡忡地说:“从前天晚上回来,淼淼也不说话,也不吃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什么也不说。徐大妈让我帮她拉几车煤,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又不放心。所以我请你来,劝劝淼淼,淼淼最听你的话了。”
“大叔,你忙你的。淼淼交给我。”目送着金石庄佝偻着身子离开,赵天一阵心酸。于丽水走了,对这个中年男人造成的打击很大,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惟一的一个亲人——女儿金淼淼身上。金石庄是个外地男人,当初流落到永嘉,生病时躺在街头,几天要饿死,是于丽水看他可怜喂他喝了米汤,又请了大夫帮他治病。病好后,金石庄感激于丽水,为她家做了许多体力活。后来两个人结婚,有了金淼淼后,金石庄不同意让孩子跟着姓金,他的理由很简单,没有于丽水,他金石庄没有了命也就没有后代了。但在于丽水坚持下,孩子还是姓了“金”。
赵天看到金淼淼时,她正在织那件织了几个月的毛衣。见赵天进来,她脸色平静地说:“天哥,又是爸把你找来的吧。爸也真是的,你事情也不少,这样做不耽误你做事?”
赵天笑笑,说:“我这个职业,没有别的好处,就是自由,时间归自己支配。你这几天没有上班,为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金淼淼落魄地低下了头,开始低声抽泣,这异常的表现让赵天的心揪紧了,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说我歌唱得好难听,可是他们之前为什么为我喝彩,胡老板还说我能得冠军呢,他们都在骗我。”金淼淼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涌了出来,大声哭起来。赵天难过地看着她,他能想象发生的一切。闪烁的霓虹灯,金淼淼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台下那么多看不见脸的在狂叫,嘲讽着金淼淼。想到这里赵天心里更加可怜金淼淼了。她的所谓歌唱天赋,是方青云一手制造出来的,并把金淼淼推向了舞台,现在不用说也是方青云在背后指使,将金淼淼重新推下了台,让她重新变回了丑小鸭。这样的心理变化,一般人都很难承受,何况金淼淼还遭遇了丧母之痛。
赵天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同时也能感受到方青云那种为所欲为。金淼淼擦干眼泪,说:“其实我也知道我唱歌不好听,但是还是感谢青云让我登上那个舞台,以前我没有勇气走上台,现在我上了舞台,应该知足了。”
赵天想点破这一切都是方青云在背后捣鬼,但转念又想,看金淼淼的情况还是不说为好。即便点破了金淼淼也未必相信。赵天安慰说:“淼淼不唱就不唱,天哥为你找别的事做吧。”
金淼淼摇头拒绝,她说:“我不唱歌,可我还能做服务员。再说,我本来就是那里的服务员。”
赵天没有强劝。就在这时,有嘀嘀的声音响起,是金淼淼的包里的手机。金淼淼的手机特别精致而且小巧,赵天想这种手机要好几千块,八成是方青云送的。接完电话,金淼淼对赵天说:“是青云找我,约我到中山公园。”
金淼淼收拾着自己织的毛衣,她说:“毛衣快好了,我给青云试穿穿看,不合适的话,我再重新改。”突然间,她捂着嘴,冲出房子。赵天听到了金淼淼的呕吐声,又还是胃病在作怪。他叮嘱金淼淼天冷了,多添些衣服。
同时他也猜测,方青云为什么要约金淼淼到中山公园,难道……赵天眉头紧锁,他忧心忡忡地目视着金淼淼兴高采烈地远去。
中山公园位于w州市区公园路东端,前衔华盖山,后倚积谷山,飞霞洞横于东,池上楼建于西。公园面积4.8公顷,其中水面面积1.52公顷。1927年2月北伐军进抵浙江,w州各界人民为纪念民国缔造者孙中山先生,由旧温属六县人民筹措经费,于1930年10月建造而成。
中山公园的景点很多,其中中山纪念堂虽没有南京中山陵那般壮丽,但也收集了不少中山先生的遗物。穿过中日友好樱花林,虽然不见樱花,但想象着联片的樱花盛开的美丽景色也让人分外舒服。金淼淼来中山公园的次数并不多,由樱花想到丁香花,她暗想可惜没有丁香。远处传来悠扬的古琴声,弹拨者十分投入,琴声飘进金淼淼的耳中,她不自觉哼唱出声。回忆起方青云说带自己去丁香岛,金淼淼痴痴地笑了。她想,自己并不奢望做什么丁香公主,她只求能与青云厮守终身。
从假山岩上的如意亭可以看到池上楼委婉的身姿。池上楼建在一处山岩上,池下是一处湖泊。池上楼造型别致,飞出的檐像鸟的翅膀。在金淼淼眺望远去的景色时,迟到的方青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搂住她的腰。他咳嗽了两声,提醒金淼淼自己到了。
金淼淼没有觉察出方青云的异常。她转过身,瞧着方青云,深情地说:“青云,你记得吗?你说要带我去丁香岛。其实我真的想去看看呢。”
方青云不耐烦地捏了捏鼻头,他只想以最安静也最爽快的方式与金淼淼做个了断。他扶着金淼淼的肩头说:“淼淼,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们并不合适,最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苦,特别是你在派出所始终帮着我说话,这一点我非常非常感谢。为了表示我的谢意,这里有五万元,你拿去吧。钱虽然不多,你拿着也可以做点小本生意。”
金淼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瞪圆了双眼,喃喃地说:“五万元、五万元……”
方青云以为金淼淼嫌少,不高兴地说:“你是嫌少吗?”
金淼淼推开方青云的手,冷笑一声,漠然地反问:“明知没有结果,可是你为什么还那样对我好?我问你,那你爱过我吗?”
“我当然爱过你,两个人相爱并不等于能走到一起。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这么分手对双方都好。”
金淼淼出奇地冷静,她定定地瞧着方青云,她的冷静和她的眼神都让方青云心中发毛。金淼淼淡淡一笑,说:“我早就有预感,你别那么紧张,有一句不是说好聚好散吗?我看这件没有织完的毛衣,你也不会需要了。”
金淼淼将毛衣从楼上扔出去,毛衣像一只受伤的小鸟,翻滚着坠落进湖水中。方青云看事已至此,可以功成身退了,便趁金淼淼不注意悄悄地溜了。
金淼淼始终盯着那件黑色的毛衣,毛衣在她的眼中恍惚是朵从枝头坠落的花儿,这朵花挣扎着漂浮,很快的枯萎,最终沉于水底。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朵花儿,她想同它一起沉于湖底。
这样想着,她俯身就向湖里跃去。
金淼淼走后,赵天一直有个不祥的预感,他总感到方青云约金淼淼到中山公园会有什么事发生,等他赶来的时候,方青云已经走远了,正碰到准备跳湖自尽的金淼淼。
不等金淼淼解释,赵天已猜到了怎么回事。看金淼淼决绝的眼神,赵天知道伤透了心的她已经万念俱灰。在金淼淼看来,也许只有死才能让她完全解脱。她喃喃地说:“这两天,我老看到妈妈。妈妈在向我笑,从小到大妈妈最疼我了,妈妈一定想我了。我要去见妈妈。”
赵天眼里含着泪,他不知道怎么办?他既悲伤,又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金淼淼死去的心活过来。焦急之下,他突然一把抓住金淼淼的手,说:“淼淼,你不能去死。其实一年多来,我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可又不敢对你说,怕你拒绝我。淼淼,我喜欢你!”
金淼淼怔住了。她不相信地瞧着赵天。赵天说;“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我觉得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淼淼,世上好男人很多,就算为了我,你千万不要寻短见。”
金淼淼身体忽然软了下来,不再坚持。赵天松了口气,本来他准备送金淼淼回家,可是金淼淼不同意,她执意要到赵天的宿舍,赵天没有拒绝。跳上赵天自行车的后座,金淼淼犹豫了一下,搂住了赵天的腰。
赵天带着金淼淼回到了宿舍。隔壁房间的同事见到金淼淼挽着赵天的手臂有些吃惊。赵天只当没看见,走进屋里,又把门关上。他让金淼淼休息一下。金淼淼摇摇头,她坐到了赵天的床上。金淼淼平静了许多,说:“天哥,你不要忙了,我没事。其实我很感谢你。但是我要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也许说了你就会改变主意不会再喜欢我了。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今天本来我是想告诉他的。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不适合打掉孩子。”
赵天愣了愣,他说自己喜欢金淼淼纯属是权宜之计,但又不能让金淼淼看起来,于是他说:“我不介意。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门外,传来怪异的声响,赵天突然想起来,一定是苏子琪。这几天,因为赵天老是发低烧,又没有胃口,苏子琪心疼他总是烧些可口的饭菜送过来。虽然名义上说是苏军送的,实际上是苏子琪放心不下赵天。
赵天拉开门,看到门口撒落的饭盒,赶忙追了过去。好不容易赶上了苏子琪。子琪眼眶湿润,显然刚哭过。赵天心疼地说:“子琪都是我不好,你听我解释,我这是没办法。”
赵天将发生在金淼淼身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临了,他叹气说:“现在,金淼淼还怀上了方青云的孩子。”
苏子琪半信半疑,她不相信方青云会这样对待金淼淼,说:“方青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只能暂时稳住金淼淼。子琪,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苏子琪笑着躲开赵天的亲昵。不过,拗不过赵天的热情,吻了赵天一下。赵天还想得寸进尺,苏子琪推开了他。
苏子琪说:“你身体也好了不少,钱厂长每天都盯着我,我说过不去厂办,她倒好前段时间硬是叫人把我的东西全都搬过去了,没办法我只好到厂办去上班了。这一下我身上担子重了,我听说,钱厂长想跟你们社里商量调你到厂里去。你什么意见?”
“这事,我就是想去也没有用,我做不了主。社长才给我处分,又给了我一颗糖豆子吃,说等过一阵子还要提拔我。”赵天无奈地说,“在杂志社工作我总觉得有劲使不上来。”
“我爸说你天生就是干企业做大事的料,你在杂志社呆不长。”
“苏叔近来情绪有没有好转。还在调查那事吗?”
“我爸,拧着呢!公安局几个领导都找他谈过了,叫他不要管。谁的话他也不听。迟早会查出事来。天不早了,人家还等着你呢。”
“子琪,你不会不放心我吧?我都跟同事说好了,今晚我跟他挤一挤。你要不放心,你跟我回去监视我。”
“去你的吧,我才没有那个闲功夫。说真的,金淼淼挺可怜的,你快回吧!”苏子琪说完,骑着车走了。赵天心绪却不能平静,金淼淼的事虽然苏子琪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她还是不太高兴。再说,金淼淼的事情也不算完结,自己要想撮合他们两个人重归于好很难,还好金淼淼怀上了方青云的孩子,这就好办多了,再狠心,方青云不会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吧。
赵天又想到第二服装厂的事。钱厂长找刘社长谈话,十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钱厂长通过熟人关系与刘社长挂上了钩,刘社长答应与她见面谈一谈。钱厂长为了营造一个好的气氛,用小货车装了几十件衬衫送到w州经济导刊。
虽然在与一般单位合作时,也会有冷饮厂送来成箱的冷饮以示感谢,但服装厂与杂志社并无合作关系,对钱厂长的盛情厚意,刘社长非常感激。他客气地把钱厂长迎进贵宾室,还拿出了江苏仪征出产的绿杨春,这种茶茶味独特,入口有种淡淡的清香味。
品尝着浓香扑鼻的绿杨春,钱厂长快言快语:“刘社长,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是想请刘社长帮一个忙。”
刘社长满脸堆笑:“王副市长跟我打过招呼了,钱厂长,虽然我们初次见面,但是像你们女人搞企业确实不容易,说吧,只要我能帮上的,定然不会推辞。”
钱厂长没想到刘社长这么好说话,也不再兜圈子,说:“刘社长,感谢您能体谅我的难处。我也就不废话了。我想跟您要一个人。”
刘社长笑了,说:“你是搞企业的,我这里可都是笔杆子。说老实话,也许叫他们写几篇经济类文章他们在行,要他们帮企业的什么忙,我看是难为他们。”
“刘社长你太谦虚了,我要的这个人他绝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他的能耐。”
刘社长突然若有所思,脸色开始变得难看。钱厂长倒没在意,她说:“我说的这个人,他写的文章怎么样我没有办法评说,可他的经营才干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赶得上的。”
钱厂长讲了赵天救了她们厂子的事,是另外一件事。
由于赵天的帮助,第二服装厂接了订单。但是前几天,盘古发来一份电报,他十分生气地指出发出的一批服装,竟然有几件上衣绽了线。钱厂长起初不以为然,在服装厂的行规里,一打衣服里有几件绽线是很正常的事。以前服装厂的衣服批到服装门市,发现诸如绽线的话,营业员缝一下就得了,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盘古却不这样认为,在电报中他严厉地指责了服装厂的不负责任,同时提出要求这批货全部退回,并且第二服装厂需赔偿损失。钱厂长认为盘古小题大做,在同盘古交涉中表现出的不以为然,激怒了盘古,盘古表示将重新考虑之前的合约。
钱厂长慌了,赶紧叫苏子琪请来赵天。赵天听钱厂长说了事情的大概,哭笑不得。他说:“钱厂长,不是盘古吹毛求疵,而是在合约中你们已签订了相关质量要求,虽然双方对质量认定的标准不同,可服装厂的产品出口到国外,质量标准要符合人家的要求也不为过。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我觉得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钱厂长满头雾水地问:“人家不跟咱们做生意了,还不是坏事?”
“钱厂长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们服装厂以前也做过外贸单子,可细分析下来,你们拿的只是加工费,人家拿大头。在我看来,类似于你们这样的服装企业,必须转变经营思维,走品牌经营之路。而品牌的保证就是质量。盘古提出了更高质量要求,这就给我们提了个醒,不抓质量不行。钱厂长,这里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眼下盘古的事我来同他交涉。第一、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第二、赔偿的问题按照人家提出的意见办。”
为了保证不再犯质量错误,赵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为服装厂建立了质量管理体系,就是对服装厂的每一道工序进行细分,并制定出了工艺与技术标准,让工人按照标准进行规范化生产。赵天建立的质量体系成效极其显著,产品合格率大大提升。
钱厂长说起赵天就滔滔不绝,似乎忘记了刘社长的存在。她并没有注意到刘社长早已气得双手紧捏着杯子。刘社长气愤地想才刚记了一个处分,没有想到这小子记吃不记打还变本加厉顶风作案了,他气得风度尽失,打断了钱厂长的话:“钱厂长,你说的是赵天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不行!”
钱厂长惊讶地瞧着刘社长。刘社长严肃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还不知道吧,因为赵天自己做的事违反了社里的规定,前段时间我还给了他处分。再说,我们社同你的厂子,一个是文化单位,一个是企业,两家搭不上界,所以我不同意调走赵天。”
钱厂长见刘社长态度坚决,她在心里嘀咕,文化人的心真难以琢磨,刚刚还好好的,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她不死心地说:“刘社长,您把赵天圈在您这里,他干不出什么名堂的。”
刘社长不快地说:“钱厂长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社里处分了赵天,但赵天的能力社里看得非常清楚,将来我们是把他作为骨干来培养的,他在杂志社也一样可以一展抱负。”
钱厂长不死心:“要不这样,我借用他一两年,总可以吧?”
“借用?没门!我这里开工资,他在你们那里干活?行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