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中,他们祭拜亡者,咒骂酷吏,自然而然地他们也就提起了杨帆,如果不是杨帆冒险犯难,出生入死,仇人何以授首,亲人何以瞑目?可是,当他们供起长生牌位,向恩人叩头上香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杨帆就站在他们中间。
杨帆一身皂衣,站在冯元一姐弟身后,等他们两个上了香,祭拜了亡父,伏地哀哀痛哭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举步上前,筛了一杯水酒,轻轻淋在冯君衡的灵位之前,又转身去扶冯元一姐弟,低声道:“逝者已矣,如今仇人授首,你们的父亲也能瞑目了,节哀吧!”
“杨大哥!”
冯元一扑到他的怀中,放声大哭。杨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对一旁抹着眼泪的冯敏儿安慰地道:“如今令尊平反,你们已恢复自由之身。过几天,我就派车送你们回岭南!”
伏在他肩头痛哭的冯元一听到这句话,张嘴就要说话,可是一转眼看到父亲的灵位,父亲灵前,他又怎忍说出自己的打算,让亡父在天之灵痛苦不安?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
李昭德回到政事堂。政事堂里正有两摞高高的案牍等着他。
李昭德在朝堂上站了一上午,脚后跟生疼,吩咐小内侍打了桶热水来,脱了官靴,把双脚放进热水桶,这才舒坦的出了口长气。
案上的公文虽多,他却没有一点厌烦。相反,看到那案牍高高摞起,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每一份案牍,都是一份权力,或者是有人述功应予升迁,或者是有人犯法应予严惩。或者是某地受灾应拨付钱粮赈灾,或者说某处基建需要批付款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水里放了草药,顺着热水渗进他的肌肤,为他活络着血脉,批阅着一份份奏章,他的头脑也飘飘欲仙。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为政勤勉。敢于任事,朕之肱股。须臾不可离也!”这是女皇对他的评价。
也不知批到第几份公文,李昭德的一双老花眼已经沁满了泪水,老腰酸得快要折掉了,他不得不遗憾地放下公文,招呼小内侍拿来湿毛巾擦了把脸,把脚从已经凉了的木桶里拔出来,趿了一双高齿木屐,想要到屏风后面让小内侍给他按摩一下肩背。
李昭德刚刚起身,便有一个小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弯腰禀报:“李相,新任天官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