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情况,厂里答应了,可看你现在的情况,连续两天上班迟到,这让我很为难啊,厂里的规章制度你也知道,不罚你的话其他的工人会有意见的,所以这个月的奖金没了,你能理解吧?”胖老板一脸为难地说道,咋看之下,还真以为他有多为难。
可里大家都知道,厂里近百号的工人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顺利拿到当月奖金的,不是说你迟到,就是说你早退。即使这两样都没有,随口吐痰,破坏环境,不讲卫生,罚款五十!啥?你不吐痰,好这么热的天在车间干活,你总出汗吧?出这么多汗,你总得喝水吧?喝水多了得去厕所吧?得,又是两个罚款的理由:偷懒,耽误工作!即使你不迟到,不早退,上班不吐痰,干活不喝水,不去厕所,工作态度上找不到你的毛病,工作成绩上挑你的毛病还不是随手就来?活儿干的不地道,产品合格率不及格,涂的漆不均匀,焊接的缝隙太大,反正也没有标准,好坏全凭老板一张嘴定。
听车间的老工人说,进厂十几年来就碰上过两次奖金及时顺利地放了下来,一次是老板休了黄脸婆,娶了秘书小三;一次是第三年小三给五十多岁的他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段明辉进厂时间不长,将将近一年,刚开始是在办公室当销售,可拙口笨腮的,每月只拿着两千块的基本工资,半年前老婆离家出走后他一咬牙申请从办公室调到了车间,从脑力劳动变成了体力劳动,每月工资反倒高上一千。可惜那时老婆已经走了,很多时候他一直在想,如果早些做出这样的决定,工资从两千变成三千,老婆留下的可能会不会更大些?不过生活没有如果,跟着他过了那么多年穷日子的老婆既然选择了离开,也极可能不会在乎这每月多出的来的区区一千块的。
被老板在厂门口训了一顿,好不容易熬到他口渴赶苍蝇一样赶他离开,段明辉阴沉着脸换好了衣服,进到车间,又被车间主任一阵冷嘲热讽:“哟,这不是我们从不迟到的大学生嘛,今儿个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迟到了!咋了,昨晚跟老婆折腾太厉害了,早上起晚了?哎,你看我这记性,又忘你没老婆了,对不住啊——”
附近粗俗的工人们发出一阵附合的哄堂大笑。
“好了,又欺负人家老实人,还不都去干活,一会老板来了,又扣你们工资!”一群糙老爷们中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泼辣地对众男人们喝骂道,上前替木讷沉默的段明辉解了围。
中年妇女叫明嫂,是个寡妇,听说是老板不知道拐了多少弯的远房亲戚,虽说也一样在车间里跟普通工人干同样的活,拿同样的工资,也没见老板对她有多照顾,但毕竟有着这么一个身份在,车间的粗俗汉子们倒也给她几分面子。见她出面,众人们都散开了干活,即使车间主任也没再为难段明辉,随手给了安排了最累的给钢板打孔的活,也施施然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