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京城传来喜讯——柳世番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伤愈回朝的裴中则一道拜相。
消息传来时,郑氏正在监督云岚学瑟,闻言当即起身,欢喜的踱了几圈后,总算压制住立刻向妯娌们炫耀的冲动,只揽住云岚哭,“我们娘几个总算熬出来了……”
——她近来实在不大顺利。不但没整治到云秀,反而在妯娌间坏了名声信誉。丈夫托她亲哥哥传信来斥责也罢了,就连云秀娘家亲戚都来笑里藏刀的示威。但和柳世番拜相比起来,这些小事算什么?
她马上就是正经宰相夫人了!
想起这些年心中的委屈,高兴之余,不免又大哭了一场。
当年她嫁给柳世番,多少也是出于无奈。她祖父再看好柳世番,那会儿柳世番也不过是个才从司马任上回京的,比郑氏大了十岁多,还带着个孩子的鳏夫。何况河东柳氏也不是崔、卢那一等高门,上一次出宰相,还是章献皇后时的事,再上次,就追溯到高宗朝了。她的堂姊妹们母亲都是有主见的,就不必委屈自己。唯独她知道,她阿娘肯定安排不了更好的婚事,等她爹做主?还不知她爹会听那个姨娘吹枕边风呢,便说,“祖父看好的,自然不会差,我愿意嫁。”
当然,出嫁后一见柳世番的品貌,她便觉纵使下嫁也值了。可归宁时,见庶姊妹们都比她嫁的门第高,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这些年柳世番为国理财,他的功劳人人都看得见。只是清流一向鄙薄经济运筹之力,尽管谁都知道他必不可少,却从无人特别去褒扬他的功劳。但拜相之后便不一样了——身为百官之首、执政之人,他所作出的一切功绩都摆在太阳底下,谁敢再视而不见试试!
何况如今朝堂多事,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只要柳世番能在任上平定蔡州乱贼,封郡公在望——怕封国公也不是难事。
……到那时,她便是国公夫人,她的三个女儿身价也将大不相同。
再想到她哥哥也度支扬州院去了,郑氏瞻望未来,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唯一美中不足,也只多了云秀一个——但横竖云秀马上就要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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