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话,那么堂下的益州众文武就能立刻知道这些甲士都带着西凉口音。由此他们的身份便呼之欲出,正是堂下众僚口中所说的誓死抵抗的西凉军。
倘若此刻正喋喋不休的益州文武知道他们已经置身于西凉军的虎视之下,随时都可能被这些甲士一刀砍掉脑袋,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勇气言之凿凿的大放阙词,还敢像现在这样中气十足的大声喧哗,还敢口无遮拦的肆意诽谤西凉军,还敢藐视西凉军。还敢直呼李利的名讳,还敢口口声声地宣称誓与成都共存亡,与益州共存亡!
殊不知。整个益州已成覆灭之实,刘璋这个益州牧已然名存实亡,此刻便是最后以州牧的身份主持军政议事。成都已于昨夜三更时分沦陷了!
正因为这样,此时此刻,刘璋端坐于上阶,面无表情地眯着眼睛倾听堂下一众僚属慷慨陈词。冷眼注视着他们信誓旦旦的嘴脸,心中却充满鄙夷与愤慨。
像今天这样众口一词的场景。是刘璋继位州牧六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众人竟然如此齐心,如此忠诚,如此大义凛然,如此口蜜腹剑,如此口是心非,惺惺作态。
时至今日,刘璋依稀记得旬日前西凉军兵临城下之时,当他问计于众人之际,堂下近百名文臣武将一片沉寂,鸦雀无声。当时,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地坐在堂下,正襟危坐,纷纷低头看着面前的案几,以致刘璋反复询问五遍,堂下愣是没有一个人答话,没有一个人敢于进言献策,更别说踊跃报名、誓与成都共存亡了。
平心而论,当时刘璋真心想与西凉军周旋到底,甘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哪怕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誓死不降。可是堂下众文武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立场鲜明地当众表态,甘愿倾尽全力支持他,结果却是一片沉寂,一个也没有,全是一群缩头乌龟。或许他们之中并不缺少慷慨赴死之士,却因为心存顾忌,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态度鲜明地声援刘璋,为众人作出表率。
那一刻,刘璋心里是何等凄凉,何其悲愤,何其寒心,说是心如刀绞亦不为过。尽管他平时并不热心于军政事务,但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帐下一众僚属都在看他的笑话,都在心里默默地嘲笑他。他们笃定刘璋不会束手就擒,不甘心失去州牧之位,不愿做丧家之犬,断然不会坐视刘氏皇族的龙兴之地(益州)落到其他诸侯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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